門房奴僕惡狠狠瞪了李狗兒一眼,又裝模做樣道:“既然如此,將帖子放這吧,到那面去候著!”說著又抬手一指排到了永嘉坊外的隊伍。
秦晉也不與之爭辯,既然不立時接見,那就到外面去排著吧。
看著秦晉的背影,門房奴僕得意的笑了,見與不見他說的不算,但何時見,還要取決於他何時將名帖呈遞上去。
正得意間,哥舒翰的貼身老僕一副急三火四模樣趕了過來,這是哥舒府中資格最老的一個執事,也是最得哥舒翰信任的人。
門房奴僕巴結的趕過去幾步,“有事您老著人吩咐一聲就是,何必親自勞動呢?”
老執事喘勻了一口氣,便道:“老相公性子急……有沒有一位姓秦的官員來送上拜帖?”
送上拜帖的官員,姓名品秩籍貫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的確沒有一位姓秦的,剛搖頭說沒有,卻突然記起手中剛剛接過的拜帖還沒看呢,不會這麼巧吧?
門房奴僕偷偷瞄了一眼,手竟不自禁的一哆嗦,兩封帖子從手邊滑落,落在地上。
老執事何等眼力,見那門房這幅表情反應,便彎腰將那兩封帖子撿了起來,粗略掃上兩眼,拜帖的主人不就是老相公急急等著見的人嗎?
此時門房奴僕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但總覺得對方不過是個頗受老相公賞識的布衣士子,還不至於丟了吃飯的東西!
老執事不滿的斥道:“誤了老相公大事,有你好看的!”
“一個布衣豎子,至於嗎……”
門房奴僕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老執事卻冷笑回應:“布衣豎子?你這殺才可知他是誰?就連天子也是說見就見的……”
門房奴僕徹底傻眼了,能隨意見天子的人,還用的著到老相公府上求官嗎?今日終是看走眼了……
在這不長眼的殺才引領下,老執事在永嘉坊門外找到了坐在軺車上的秦晉,由於坐立時間久了,他腿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發痛。
哥舒府的老執事,候見官員們或多或少都識得,眼見著他親自到坊門外來迎一位候見的官員,都好奇心起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尤其這一尊神聖還和他們一同排起了先後次序。
秦晉在長安城公開露面的次數不多,那次禁苑演武觀兵,出席的也大多是五品以上的重臣,因此這永嘉坊外識得秦晉的人並不多。
然則還是有一二個見過秦晉的,驚呼道:“這不是神武軍中郎將嗎!”
“中郎將?哪個神武軍中郎將?”
“還能是哪個,當然是從新安一路殺回來的那個中郎將秦晉啊!”
秦晉的名頭在坊間風傳了許久,尤其是青龍寺外那兩堆逆胡叛軍的首級,最直觀的給人予震撼。只是那些只聞其名,而未見過其人的好奇者,卻絕對想不到,傳聞中殺人如麻的秦將軍,竟生得一副讀書人模樣。
在眾人的紛紛側目之下,秦晉由老執事引領著再次來到哥舒府門前,那個狗仗人勢的門房早就嚇得抖如篩糠,不由自主跪在了當場。
秦晉看向那門房的目光中投射出一抹憐憫之色,此人雖可恨,說到底這也是可憐之人,至於對方口中結結巴巴囉嗦了些什麼,他則只一笑而過。
進入府中,秦晉終於見到了如雷貫耳的尚書左僕射哥舒翰。
但見哥舒翰鬚髮花白,聲音卻狀若洪鐘,若非手腳間那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協調,很難讓人將他與中風過的老人聯絡在一起。
“下走神武軍中郎將秦晉拜見哥舒老相公!”
“秦將軍不必拘此俗禮,來來,且坐下說話!”
哥舒翰快人快語,態度熱情而又不做作,秦晉感受到的與在楊國忠家裡截然不同,他坐下的同時也在思量,哥舒翰召自己前來,究竟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