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在收買、猜忌與得過且過中,安祿山還是不可避免的造反了,而且還一鳴驚人,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攻克了東都洛陽,沉重打擊了李隆基四十餘年太平天子的自信,使得他威望與宣告都大為受損。
失去自信的李隆基,對臣下的忌憚與猜忌也於現在達到了頂峰,處置高仙芝和封常清是如此,提拔重用哥舒翰的同時,而對屢屢昏招迭出的楊國忠又保持應有的恩遇,也未嘗不是時刻保持對哥舒翰的鉗制之法。
看著面前戰戰兢兢的楊國忠,李隆基暗歎了一聲。
“起來吧,知罪就好,長安再也禁不起折騰了,誰再敢胡作非為,朕畢定追究到底,下去吧!”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李隆基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楊國忠,就將他打發了出去。
楊國忠出了大明宮,冷風驟起後,才驚覺滿身衣衫已經被冷汗打了個透溼。
至於崔安國的案子,他哪裡再敢摻著私心到天子那裡去說項?燙手的山芋既然在京兆府少尹王壽的手裡,就讓他去頭疼吧。
回府之後,楊國忠以身體抱恙為由閉門謝客。京兆府少尹王壽便在此時登門拜訪,楊國忠連府門都沒讓他進,只讓家奴傳了句話,一切依照唐律審訊處置崔安國射殺裴濟之一案。
京兆府少尹王壽離開永嘉坊後,居然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於當天夜裡大索全城,抓獲與崔氏有關聯的親朋故舊百餘人,投入大牢中。
一夜之間,長安城中百姓們紛紛拍手稱快,就連霍國長公主都遣了家奴給王壽送了一箱子重重的大禮。
這樁公案在坊間流傳開去以後,卻傳的又變了樣,都說是身為神武軍中郎將的秦晉在背後做了手腳,崔安國才落得今日下場。由此,秦晉的狠辣之名也在朝野中流傳開去,若再有人打算動一動秦晉,只怕也要三思而後行了。
除此之外,人們也都在瞪大了眼睛等著看好戲,秦晉既然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哥舒老相公奪了他一手帶出來的新安軍,想必這位中郎將也一定還有後招應對。
豈料好戲並沒有看成,秦晉竟心平氣和的做了交接,並沒有與咄咄逼人的哥舒翰生出半分齟齬。很快,坊間又開始風傳秦晉欺軟怕硬,哥舒老相公根基雄厚,又深得聖眷,自然不敢捋虎鬚了。
這些風言風語傳到秦晉的耳朵裡,他不過是付之一笑,反而是陳千里、契苾賀等人憤憤不平,大罵哥舒老賊不是東西。
哥舒翰明日即將離京趕赴潼關,秦晉擔心的則是天子如何處置高仙芝。這些日子以來,天子出人意料的平靜,沒有對潼關駐軍做半分調整,鄭顯禮認為天子可能默許了當前局面,不想再大動干戈,而秦晉卻另有預感,這不過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而已。
現在的長安,訊息似乎也極為閉塞,關於河北的戰局更是傳言紛紛,有人說叛將史思明帶著蕃胡叛軍北上以後打了幾個勝仗,眼看著就要橫掃河北全境。
也有人說封大夫率兵在太行山一帶打了幾場勝仗,形勢的發展於朝廷已經愈發有力。盤踞在洛陽的叛軍沒有繼續向潼關進兵,大舉報復先前的慘敗,就是佐證。
關於戰局的訊息傳的很亂,一時間難辨真偽,不過有一則訊息確是切切實實的。那就是他們在潼關外崤山點燃的大火已經熄滅了,大火燒了七天七夜,燒掉了數不盡的山林草木,也燒死了不計其數的飛鳥走獸。而崔乾佑所領的幾萬叛軍,除了向**投降的一部分以外,所餘絕大多數人也都在崤山間死傷逃散的化整為零了。
與此同時,換來的代價也是極為慘重的,包括弘農郡陝郡的方圓百里之地已經盡為一片焦土。
然則不論如何,叛軍的兵鋒畢竟受到了重挫,如果河北道的戰況傳言屬實,也許明年今日就已經克復了叛軍的作亂之地。
所有人的判斷都十分樂觀,包括秦晉在內,也覺得他所熟知的歷史似乎已經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