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坦恢復了心跳、呼吸之後,依舊昏迷了三天,吳秀明苦心照顧了幾日才終於讓哈坦緩醒了過來。二營也是傷員眾多,果興阿就在德州住了下來,休整部隊。趙新和託明阿都沒怎麼露面,果興阿到也不覺著有什麼,自己畢竟只是路過的客軍,大家意思一下面子上過得去就是了。人家各有各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多閒工夫來和自己磨牙。
一連休整了五日,哈坦和一眾傷員也能夠坐車行軍了,果興阿便帶著眾將登門向趙新告辭。聽聞果興阿要走,趙新表現讓果興阿懷疑他是不是鬼上身了,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臉色慘白還一個勁都發抖。
“趙府臺,可是身子不適!要不要叫大夫啊!”果興阿客氣道,反正也不干他的事。趙新要是病了就趕緊找大夫看病,他該回固安回他的固安。
“雲帥要走?”趙新的聲音裡滿是苦澀,果興阿這種行為就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趙府臺,我部奉兵部行文回防駐地,已經討饒了趙府臺多日了,這便是特意來告辭的,多謝趙府臺多日的款待啊!”果興阿一點也沒在乎趙新的感受。
“趙府臺身體不適,就多多休息吧!我這便告辭了!”果興阿沒興趣探討趙新的病情,只想早點回去整軍備戰,迎接英法聯軍。
“雲帥不能走啊!”果興阿剛一轉身,趙新就直接從椅子上撲了下來,抱著果興阿的大腿就哭了起來。
“趙府臺快快起身,地上涼啊!”果興阿一腦子漿糊,他和趙新也沒什麼交情,趙新至於這麼捨不得自己嘛!
“雲帥可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下官可怎麼辦啊!”趙新實在是心力交瘁了。
“趙府臺到底是因為什麼呀?”果興阿還是沒搞清楚。
“雲帥走了,這捻匪可怎麼辦?”趙新死死的拉著果興阿生怕他跑了。
“捻匪?不是已經被我擊潰了嗎?”果興阿非常確信,自己肯定沒接待德州又被捻軍攻擊的軍報。
“唉……”提起捻軍趙新就是一把心酸淚,五天以前果興阿的確在德州城外擊潰了捻軍不假,可是現在德州一府八縣,除了德州府城之外,到處都是捻軍。這也是果興阿惹出來的禍,他一戰殲滅了捻軍中樞,斬殺了捻軍主將,可是捻軍大部都逃散了。現在這幫捻軍分成了無數股肆虐整個德州,大股的有三五千人,小股的也有七八百人。各地守軍武備廢弛,根本無力抵抗,捻軍到處燒殺搶掠,素有神京門戶之稱的德州已經是狼煙遍地。更要命的是,有幾股捻軍來流竄出了德州地界,周邊的聊城、衡水、濟南全都有警訊傳來。幾位友鄰也都有文書送來問責,口口聲聲誰惹的事誰收拾,趙新如果不能妥善的處理了捻軍,他們就要一起上書,參奏趙新縱敵肆虐,以鄰為壑。
趙新自己也不是沒想過辦法,一面上奏軍情,一面向各位高鄰道歉,再就是催逼德州守軍快速進剿。德州守軍是親眼見過捻軍在果興阿面前如何不堪一擊的,全都拿捻軍當成了肥肉,就連託明阿都蹦出來要帶著八旗兵去搶功。趙新也覺得捻軍就是人數多些,實際戰力不過爾爾,對於這種打打落水狗的事趙府臺還是很有信心的。這些天他一直沒在果興阿面前露面,便是偷偷摸摸的在指揮德州守軍剿匪,他還生怕果興阿知道了要出來搶功。
不過有些時候,不打不知道,一打真奇妙。趙新派出去的人,好一點的是損兵則將灰頭土臉的回來了,不好的乾脆就回不來了,果興阿來辭行之前,趙府臺正沉浸在夢想與現實的強烈反差中無法自拔。趙府臺很後悔,他為什麼要用駐防八旗不能擅離駐地的藉口攔下了託明阿,如果託明阿也被人打的全軍覆沒,他現在就不用這麼難了。猛然見到果興阿,趙府臺一下子就找到了救星,自己德州的這幫人雖然都不能打,可是眼前不就有一個能打的嗎!但是果興阿不是來救苦救難的,人家是來說拜拜的,趙府臺一下子就崩潰了。
趙府臺現在其實更希望果興阿沒來過,那樣就算城外圍著三萬捻軍他還可以告急求救,現在果興阿把捻軍給打散了,他連向朝廷告急的理由都沒有了。德州被三萬大軍圍攻,他趙府臺堅守城池是功勞,而德州境內多地出現大量匪徒,就是他趙府臺的罪過了。他趙新也不敢把兩三千人報成大軍入境,要是讓朝廷認為他連兩三千的殘兵敗將都搞不定,趙知府的麻煩更大。
“如今捻匪肆虐德州各縣,萬望雲帥救一救著德州一府的父老啊!”趙新現在是隻剩下果興阿這一個救星了。
“趙府臺,不是我不幫忙啊!我部奉命回防,途徑德州,如果是捻軍來攻德州,我幫您解決了也就解決了。可是這轉道他地剿匪,我部便有違抗軍令的罪名啊!就算咱們速戰速決,這糧餉又何如解決,兵部可不會給我在山東剿匪的糧餉。”雖然捻軍殺了二營三百來人,可是哈坦沒事了,果興阿又殺了兩千多捻軍,繳獲了人家上萬匹騾馬,這賬也就算兩清了。沒了仇怨,果興阿可是無利不起早的,打捻軍除了牲口啥也搶不著,果興阿可沒心情管閒事。
“雲帥此舉實乃公忠體國,朝廷定然不會怪罪,至於糧餉方面,不知雲帥所需幾何,下官努力籌措便是!”果興阿已經幾乎挑明瞭要錢,在官場上已經滾了幾滾的趙新如何不明白,直接詢問起了價碼。
“糧草好說,我部自有糧草隨軍,一時半刻也不勞府臺大人費心。就是著餉銀和補給方面,需要勞煩大人。捻軍窮的叮噹響,我軍繳獲過於稀少,但是兵丁作戰不能沒有犒賞撫卹,這個可以按戰果來定。但是補給這方面卻是少不了的,我部臨陣多用火器,這火藥炮子花費不小,而且槍炮損壞也需要大量的銅料和精鋼維修,這方面還要府臺大人撥些銀兩。”果興阿方方面面都說到了,但是每一項也沒說個具體的數字出來。
“好說,好說!”趙新嘴上答應,心裡卻罵翻了天,果興阿實在是太黑了。果興阿隨軍的上百車輜重趙新可以當裡面都是稻草,繳獲的上萬匹騾馬趙新也能當自己瞎了,可是前天果興阿才派人去山西票號裡存了一萬多兩銀子,這個時候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啥都缺。不過形勢比人強啊!趙新現在哪裡敢不答應,只能先應付著了。賞銀按綠營兵的五倍,給他一人十兩,果興阿所部有三千人就是三萬兩。所謂的物資補給,趙新也沒地方給他弄去,果興阿又說明了不收糧草,趙新只能折現兩萬兩。
“雲帥,您看五萬兩可否?”趙新咬牙問道。
“有勞府臺大人了!”果興阿也不貪心,見好就收。
“雲帥,暫且整頓兵馬,我與城內士紳商議籌措一番,明日便奉上軍資。待雲帥凱旋之日,德州父老定然再有一份相當的心意!”這錢趙新可不能一個人出,德州計程車紳想保住田產家業的,那個也跑不了。
“好說,十萬兩,一半定金,一半尾款!辦成了事收錢!”果興阿一副買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