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得慕雲松一陣動情,不由分說便吻上了她嬌嫩的雙唇……
一番親暱恩愛過後,他將累得昏昏欲睡的小人兒安置在懷裡,輕咬了咬她耳廓:“小柒,且再等等……”
蘇柒已眼見周公在向她愉快招手,迷迷糊糊問道:“等什麼……”
“等……我娶你。”他輕笑道,凝視她的眼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我還欠你一場婚禮,小柒,我想給你世上最好的婚禮。”
三月後,九月初九,天風玉宇、琴瑟和鳴的好日子。
攝政王迎親的彩禮和陣仗,轟動了整個京城。
據好事者有鼻子有眼兒地形容,天剛矇矇亮,便見那威武的燕北軍士兵,身著簇新的玄色衣裝,四人一隊,抬著四層高的紅漆木嫁妝箱子出了皇宮西華門,一路浩浩蕩蕩往夏家而來。
最先打頭的,是四對八隻一模一樣的嵌玉赤金如意,接下來是各色金鑲寶盆景,映著朝陽,閃的讓人睜不開眼,後面一抬抬嫁妝上面,一層一層滿擺著各色金器,從擺件到果盤碗碟、帳鉤燭臺,各色首飾,想到的想不到的,應有盡有,一路金光流淌地橫穿過大半個西京城,最前頭那抬金如意進了夏府的門,最後一抬金器還沒出皇宮西華門!
這是何等陣仗?便是當年皇帝封后,也沒有這樣的排場!西京百姓爭先恐後地跑出家門,擠到過嫁妝的街道附近一睹為快。有錢些的索性在附近的酒樓包個臨窗的位子,一邊品茶吃酒,一邊看一擔擔奇珍異寶從自己眼前徐徐抬過,識貨有眼力的,還能為大家介紹品評一番:
“呦,掐絲琺琅纏枝蓮紋象耳爐,這少說得值五千兩銀子;快看,彩漆描金群仙祝壽御製鍾,說是金子打得都不為過;還有這古畫古墨古硯臺,楓香紅木黃花梨;這陰陽八卦桃木劍是?”
滿城的百姓皆看熱鬧看得喜氣洋洋,唯一早就一身禮袍站在自家大門口的夏老爺子戰戰兢兢,再三向夏嚴確認:“攝政王他……當真親自來迎娶?”
夏嚴無奈地第一百遍答:“是!”
“你身為禮部尚書,也不說勸勸!”夏老爺子數落道,“我大燕朝開國至今,哪有這樣的規矩?”
夏嚴尚未開口,另一旁的夏恪便翻白眼道:“規矩都是人定的!人家攝政王樂意來娶,您老管得著麼?”
心中卻暗哼:小師妹為他吃了那麼多苦,幾番性命都險些丟了,算他有良心!
夏嚴也道:“是啊父親,攝政王垂青我夏家,才讓王妃從夏家出閣,您理應與有榮焉才是。”
“我榮焉,榮焉之至!”夏老爺子嘀咕著,心中卻愈發緊張:準皇后的孃家是那麼好當的?這要出點什麼么蛾子,整個夏家都擔待不起!
幸而一晌平安無事,直至正午時分,彩禮過完,攝政王的迎親隊伍也到了夏府門口。
對於這位即將成為一國之君的新郎官,夏家人自然不敢輕慢,故而什麼攔駕灌酒、刁難戲謔被統統跳過,幾個儐相恭恭敬敬將新郎引到了閨房門口。
慕雲松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穿一襲蘇繡金龍大紅錦袍,腰繫五彩祥雲白玉帶,被慕家眾兄弟簇擁著來到閨房門口,頓住腳步忽然有些尷尬,低聲向身旁的慕雲柏問道:“一定要念詩麼?”
“自然要念啊!”慕雲柏笑道,“不念催妝詩,新娘子如何跟你走?”
慕雲松感覺自己這輩子沒像模像樣地念過詩,卻也清了清嗓子,提聲念道:“歡顏女兒貴,出嫁帝王家。天母親調粉,日兄憐賜花。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念罷,四周想起應景兒的掌聲一片,慕雲松嚥了口口水,有些緊張地盯著門口的大紅門簾。須臾,見那門簾輕動……
他按捺不住,作勢舉步就要上前去迎,卻見是採蓮出來,衝他笑道:“新娘子說王爺詩念得好,讓再念一首!”
慕雲松立時傻眼,身後眾兄弟皆低頭嗤嗤地偷笑。慕雲松咳了咳,以目視自家二弟:趕緊再作一首啊!
慕雲柏頓覺壓力山大,摸摸鼻子道:“小弟才疏學淺,方才那一首已是用盡平生所學,再作一首實在是……”
慕雲松飈過一記眼刀:做不出,軍法處置!
慕雲柏苦笑:大哥你也知道我是個武將?早說讓你迎親帶上文先生來,你就不聽……
慕雲松眼看無人可指望,只得豁出顏面,向閨房內拱手作揖道:“松才疏學淺,請新娘子高抬貴手!”
屋內傳來一陣咯咯笑聲,慕雲松等了片刻,索性柔聲喚道:“小柒,快出來罷!”
便見紅簾輕動,曼妙身影如芙蓉搖曳般出閣,大紅蓋頭下,一雙明澈如水的眼眸,斂盡世間纖纖情絲、眷眷柔情,含羞帶媚地向他輕睞一眼,又瞬間掩藏在一片喜慶的紅帕子之中。
慕雲松深以為,只為這一眼,便可許三生。
當夜,宮內一派流光溢彩,宮外一片喜氣洋洋。
西京百姓戶戶皆分到攝政王辦喜事的酒和肉,無不與有榮焉,甚至有人家放起了鞭炮,夜晚又有宮內的煙花,熱鬧如同過年。
新娘子蘇柒在翊坤宮的新房等了又等,等到半夜也不見新郎官回來,不免心中有些腹誹:
洞房花燭夜,就讓我在這裡獨守空房?
獨守空房也就罷了,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大魚大肉,卻將新娘子我晾在這裡無人問津,連口吃得都不給……
蘇柒無奈地摸了摸大聲抗議的五臟廟:除了從夏府出門之時,象徵性地吃了幾口送親餃子……且夏府中人不知是否故意為之,餃子竟煮得半生不熟,她噙在嘴裡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她們竟還厚著臉皮問她“生不生”?!
之後,腹中便再無進項,捱到如今,天都黑了,腹中早已雷聲大作,偏還要頂著蓋頭規規矩矩地坐在喜床之上,不許亂動,簡直快要餓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