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從京中出發時是三萬,北上以後經過各個州府,都有新增,到如今已經近十萬了。
事實上,另有五萬駐守在北部各府,而京城往南,可征戰的兵力也只有十萬。
如此,大弘朝三十萬兵馬有小半都聽從太子殿下差遣。
李琮的眼睛從輿圖上挪開,目光冷峻。
阿貢見他終於歇下來,上前一步奉上一碗湯藥。
“張大夫說這一碗喝完,毒就算是徹底解了。雖然多多少少會留在骨肉裡一些難以排出,但是施針數年後也會漸漸拔除乾淨。”
李琮抬眼看了看,目光陷進濃墨般的湯汁裡,許久都沒有說話。
算起來,還是他欠著她罷。
給他尋來這大夫,終究是解了他身體的頑疾。想起張雀先那樣總是吊兒郎當說著不如去死的話,宮中是不會有人敢讓這樣的人為他診病的。
也就蘇薔,心思敏銳卻信了他。
可她從不是小器的人,這一次竟就佯裝生氣一走了之,肯定是有非做不可而他又不同意的事情要做。
是什麼呢?
李琮忽然抬起頭,手裡的藥碗晃了晃灑出了些。
阿貢神情一肅,聽他道:“你親自去一趟輔國公那裡,看看太子妃是不是在。”
阿貢臉上有些疑惑,然而不敢質疑,忙退後一步,轉身便往帳外跑去。
藥汁苦澀,李琮一滴不剩地喝完,唇角輕抿。
之前不是想要隨軍嗎?
之前不是對國公府諸多照拂嗎?
本宮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
金國將領納哈揉了揉臉上的鬍鬚,把上面沾著的幹羊肉沫子揉軟剝下,皺著眉頭看了看手裡的諜報。
“漢人太狡猾了。”諜報被他捏成一團擲在地上,恨恨道:“竟然直奔京北三路而來,如此,咱們的計策便難以成行了。”
與納哈這樣滿臉鬍鬚的面容不同,他的謀士羅徹臉皮白淨,只是身量有些瘦小。
聽到納哈抱怨,他低頭把諜報撿起來,展平了看看道:“無妨,就算是硬碰硬,咱們也可取勝。”
納哈幾分懷疑地看著羅徹,忽然笑起來道:“有理有理,司幕官不就是個漢人嘛哈哈。”
羅徹不以為意地笑笑,轉身展開輿圖,手指著一處開口道:“如今太子親率徵北軍已經越過黃河到達此處,將軍可以佯裝要南攻綏縣,等太子集中兵力拒敵,將軍再繞過武婆山,使太子腹背受敵。到時候擒住了太子,將軍你想要之物便可輕而易舉得到。”
說完這話,他抬眼看了看納哈,想要從他那被毛髮堵滿的臉上看出些表情來。
他說的對,漢人的確聰明。
要不然他怎麼只是被自己略施小計,便順了攝政王的意進攻大弘呢?等藉著他的手殺掉太子,自己便可毒殺了這大金第一王爺。攝政王繼位便有這軍功一件,也算可喜。
納哈取了一隻筆,順著羅徹手指的地方細細把路線標明,開懷道:“你們漢人做的這圖也詳盡,連地勢高低都分毫不差。不過……”
他看著羅徹,忽然大笑數聲道:“我們金人雖不聰明,但卻不容糊弄!”
話音剛落,羅徹只覺得後頸一涼,隨即“呲呲”一聲,沖天的血在帳子上劃拉出一條紅線。
他腿一軟,栽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