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著的人都依令散了,蘇薔獨自在花牆下踱步,時不時看一眼章華殿的方向。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既然這次輔國公府負責押送糧草,那麼按照慣例,此時父親和弟弟應該已經動身了。
要不然……
她暗自思忖,這幾天再跟太子說說,他若是再不答應,索性自己臉一拉,轉身就走。這東宮難道還能困住自己不成。
再說了,看李琮憐惜鄭夙微的樣子,就算自己走掉,他也不是沒人陪。
蘇薔慢慢踱著步子,覺得有些燥熱。
“你在踢地磚嗎?”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從一棵樹後冒出來。蘇薔抬起頭,看到一身黑色錦衣的李璋走出來,眉目深深看著自己。
踢地磚的動作只是下意識的,沒想到竟被人看到。蘇薔面色不愉,輕施一禮,便準備離去。
“聽說你今日出了事。”李璋上前幾步,關切道:“你受傷了嗎?身子怎麼樣,有沒有什麼……”
說到此處,被蘇薔冷冷看過來的目光盯住,啞在原地。
“攝政王殿下真是好心,”她出言不遜道:“難道真的不知道我為何出事,是誰讓我出事嗎?”
繼後做的這種種,蘇薔不相信攝政王什麼都不知道。
李璋眉目縮了縮,臉上露出些痛苦的表情,薄唇微抿道:“這真的不是我的意思。”
見李璋步步上前,蘇薔臉色微白退後一步,冷冷道:“是或者不是,有什麼分別。”
做出這些的是繼後,而繼後為的,無非是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與其藏在自己母親身後裝作這番無辜的樣子,還不如索性都認了,倒有幾分膽色。
李璋見蘇薔退後,只好停在原地,伸出雙手,做出請她不要離開的樣子。
自宮中守衛來報御花園出了事情,他馬不停蹄趕過去,見那裡已經有東宮的人,便知道跟蘇薔有關。待看到那脖子裡插著個匕首的內侍是母親宮裡的,便多少能理出些眉目。
接連兩次,她險些死在自己母親手裡。
他所求的已經不敢是得到她,只是讓她安好,自己的母親竟然都不準。明明說好了的,不要動她,不要動她。為何還要這樣。
是自己要得到她的心思怎麼都藏不住嗎?母親才孤注一擲殺了她以求安心?
如今見她好好站在這裡,似乎又弄丟了她一次,現在是失而復得了。
李璋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輕柔道:“御花園那裡我已經處理過了,你不用擔心。”
蘇薔冷眼看他道:“殿下的手腳好快,當然要好好處理,不然鸞平宮內侍冒充蘭貴妃宮人,截殺太子妃的醜事,就要街巷皆聞了。”
她還是恨自己。
李璋的心裡猛然一痛。
她明明知道,那內侍如今已死,是非曲直都說不清。他做的一切都是為她。
自己在她心中,已經汙糟不堪到什麼地步了?
李璋心中如燃起一從雜亂的火焰,一瞬間他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緊走幾步,在面前這嬌小的身子還未再次從視線中一閃而逝的時候,緊緊把她擁在了懷中。
“對不起……”他輕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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