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雀先忙下意識站起來,整個人靠向那個孩童,右手拇指探向孩童的鼻子,問道:“又發病了?”
他說完這句話,忽的似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身後靜靜站著的蘇薔。
蘇薔亦正看向他,目光相觸,微微一笑。
你不是不會診病嗎?
如今這樣又算什麼?
難道只是不願意給皇族診治?
張大夫你這何止是大不敬,簡直是可以誅九族的死罪啊。
千言萬語盡在那一雙眸子裡。
張雀先神態一滯,那孩子的母親已經拖住他的手,急切道:“自從前年辰哥兒在這裡耍,發病後被張大夫救起,又勞煩過張大夫好幾次。這一次也請張大夫不要推脫啊。”
她以為張雀先不願意診病,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張大夫,這是醫資。”
一個男人迅速把一串銅板塞到張雀先懷裡,怕掉下來,又拉住他的手環住那串錢。
張雀先定了定心神。
你這一串錢,要抵我一條命嗎?
被這女子發現我會診病,還了得?
可眼下的孩子又犯癲病,如果不及時施救,傷了頭腦就變成傻子了。
罷了!
他轉過身去,迅速扒拉開幾塊樹下的爛木頭,從裡面抽出一個小小的藥箱,抽開小屜,拿出一卷布來。
布匹開啟,赫然是一排銀針。
圍著門板的眾人齊齊退後一步,以免遮擋光線。
張雀先已經取出銀針,用右手殘存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捏住針尾,刺進孩子胸前的穴位。
他刺得慢,不慌不忙從容有度。
第一針下去,孩童的抽搐立止。
第二針,孩童猛然咳嗽兩聲,回過來一口氣。
第三針,孩童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額頭出了細微的汗水。
第四針,孩童呼吸平順,身子緩緩開啟,如睡熟般靜靜躺在門板上。
張雀先收回銀針,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孩子母親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頭輕輕靠在孩子額頭蹭了蹭,落下淚來。
孩子的父親帶著來幫忙的人一起長長躬身施禮,口中感激不盡。
“快回去吧,別讓孩子再著了風寒。”張雀先說著,便揮了揮手,顯然已經疲憊之極。
眾人散盡,他收了藥箱,看向不遠處冷眼旁觀的主僕二人,長長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