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國公崔胥的刀是祖傳的。
崔胥右手用刀。刀最寬處半尺刀身共三尺三,刀刃厚,背直,微坡。
果然,堂下的柳大道:“草民見國公爺右手拿刀,刺了七把刀吧,具體沒有數數。”
“刺在哪裡?”崔胥繼續冷然問道。
“肩膀,肚子,都有。”柳大對了幾句話,這會兒已經少了些膽怯。
“既然是本公亮出兵刃與魏將軍對決,那魏將軍可有反抗?”崔胥道。
“魏將軍他……他反抗了。”
“那他刺中本公了嗎?”崔胥冷哼一聲道。
柳大眼睛轉了裝,似乎回憶片刻,小聲道:“草民沒有看清,興許沒有刺中。”
“哦,”崔胥意味深長笑了笑:“魏將軍是什麼家世,手上什麼功夫,做為徵南軍副帥,上場殺敵戰無不勝,怎麼跟本公過招,竟然連半點便宜都沒有撈著?這可真是奇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他說的慢條斯理,隱隱還帶著嘲諷。
魏聰早已經聽不下去,斥道:“國公爺休要汙衊家父!家父慘死,你還在這裡詆譭謾罵,是何道理?”
崔胥冷眼看他,緩緩道:“本公是否謾罵,這裡不只你一個人聽著。魏氏跟崔氏素來並無瓜葛,這一次因此事攪和在一起,也不是本公樂意的。”
言下之意是:本公並不在乎你死了老爹,是非曲直讓大家聽聽。
魏聰指著崔胥,連說了幾個“你”字,已經氣結。
崔胥別過頭去,看向陳照臨道:“本公問完了,大人怎麼看?”
陳照臨坐在堂上,手裡捏著驚堂木,在上面撫了撫。
魏槐林身中八刀,致命有兩處,分別是肚腹和肩膀,可是最寬的傷口也沒有半尺。
人就不是崔胥殺的。
這些事陳照臨知道,因為仵作驗過。
他抬眼看了看下面跪著的柳大,神情威嚴。
攝政王李璋低頭喝著茶水,微抿嘴角。
人當然不是崔胥殺的,不過如今京兆府應該已經做過手腳,讓傷口和崔胥的刀嚴絲合縫有如映象。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自從他從章朔口中得知丹書鐵契的事,便沒有一日能睡好。他隱隱覺得,這事會是他承繼大統前最大的阻礙。他也因這事想明白,為何這些年父皇對輔國公府縷縷伸手打壓。
如今藉著魏槐林暴死這件事,一可以了了父皇的心事,二可以為自己的未來掃清障礙。
原本聽說太子昨夜前來,他還有些擔心。不過王宣虎來跑了一趟,說太子只是出來逛逛,應該沒什麼,他才放下心來。
那麼今日就是走走過場,再把案卷報給父皇,一切便可塵埃落定了。
想到此處,他目光散漫地看向外面熙攘的人群,希望早些結束這件事。
……
東宮。
蘇薔在庭院裡來回踱著步子,雖然臉上雲淡風輕,然而額頭微微滲出些細汗,在陽光下亮瑩瑩的一片。
“會怎麼樣?”她走了幾步,對坐在搖椅上閉眼曬太陽的李琮道。
“本宮已經說了一切放心,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李琮沒有睜眼,閉眼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梅花香,淡淡道。
梅花早就開敗了,這香味是從蘇薔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