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緩緩升起,一點點照亮昏暗的平州城。
古樸的街道被清掃得乾乾淨淨,昨夜的腥風血雨也似這被掃去的積雪,消失得不留痕跡。
人們推開院門,摘下熄滅的紅燈籠,與街坊談笑風生。
接著,平州城響起了第一聲爆竹聲。
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
全城都淹沒在密集的爆竹聲中,空氣中充滿著過年的喜慶。
人們照常閒談著,說的還是往常那些柴米油鹽的瑣事。
偶爾有幾人路過氣派的屠府,看到硃色大門前的官兵和門上貼著的封條。
他們隱約猜出城中出了些變故,但他們並不關心這些。
對於街頭小民來說,名門望族的權欲爭鬥也就只能被當做酒後的談資,他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小日子。
信王府位於平州城中心,佔地近百畝,樓閣林立,簷牙高啄。
府中有一閣樓,名曰望月樓。
望月樓遠遠高出四周的房舍,如鶴立雞群般,直指蒼穹。
此刻,孟靖身著褐色蟒袍,站在王府寢殿的屋簷下。
他抬頭凝視著遠處的望月樓,若有所思。
他花了一個月精心佈局,暗中召集平州下轄的天泗郡軍隊,趁著屠、寧兩家火拼,一舉瓦解平州世家,奪取平州城兵權。
這是一招險棋,慶幸的是,他贏了。
屠家已被查抄,所有人都鋃鐺入獄,其餘世家的家主都死在了龍門祭上,元氣大傷。
孟靖緊張了一個月,現在終於緩口氣了。
不過,他還有一絲顧慮
自老信王病逝後,信王府的財政大權一直掌握在王妃手裡。王妃楊氏也就是現在的太妃,孟靖名義上的嫡母。
楊氏對孟靖一直不冷不熱,從未有過多的交流。
孟靖理解這些,畢竟他只是個私生子,跟信王府的養子不同,他不是由楊氏撫養長大的,“母子”間沒什麼情意。
楊氏不待見他,不足為奇。
可現在楊氏手握大權,她若不認同孟靖,那麼孟靖之前的努力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依舊是那個傀儡王爺。
旁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個穿著布襖、面容姣好的小侍女走到孟靖身側。
她是孟靖的貼身侍女小竹,年方十五,她捧著一件黑色大氅。
“王爺,外面天冷,彆著涼了。”
小竹的臉頰凍得通紅,鼻尖也泛紅,她小聲地說著,小巧的朱唇下吐出一縷縷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