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色的身影經過庭院門口,遲疑了片刻,轉身邁進了庭院,隨即一張精巧靚麗的少女臉龐出現在飛雪中。
少女正值豆蔻年華,長著一張瓜子臉,面板白皙,眼睛水靈,身形頎長,披著一件白貂裘,撐著一把金邊油紙傘。
少女姓寧,名靖兒,年方十六,是寧家家主的獨女,也是平州城出了名的美女,追求者無數,隔三差五就有媒人上門提親。
可是,寧婧兒生性高傲,自幼習武,在各方面都有極高的天賦,年紀輕輕就成了父親的重要助力,撐起了家中一大塊產業。
她根本瞧不上平州城那些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至今仍居閨閣。
這幾天,寧婧兒一直留意著住在庭院中的那個人,她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也明白他偷偷離開王府住到寧府的原因,但是,寧婧兒依然鄙視他。
身為親王,卻屈辱地藏在臣子家中苟且偷生。
身為太守,卻放任城池動亂而無絲毫的作為。
這就是個懦夫。
想起這些日子,孟靖基本都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根本就不關心外面發生的事,偶爾有侍衛向他通報外面的情況,他都懶得聽,心不在焉的。
他只關心自己安逸的小日子。
他跟那些蠢豬般的紈絝一樣,只會混吃等死。
寧婧兒已經在心裡把這個無能的王爺罵了無數遍,臨了還不解氣,冷哼了聲:“白生了副好皮囊。”
她在迴廊裡抖去傘上的細雪,收起油紙傘,然後一步邁進屋子,眼神凌厲地看著躺在榻上的孟靖,心裡道了聲:病秧子。
“王爺臉色如此蒼白,莫非是這些天住的不習慣?”
孟靖聞聲睜開眼,緩緩坐起身,他進寧府時便認識了寧婧兒,不得不承認寧婧兒很美,尤其是身著白貂裘站在雪中,有種脫俗傲然之美。
但是,孟靖卻不想與她過多接觸,因為他不喜歡寧婧兒那雙銳利的眼睛,他總覺得那雙眼睛能看破偽裝,洞悉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孟靖討厭這種感覺,自從看了寧婧兒第一眼後,他就再也沒跟她對視過。
“府上照顧周到,茶食糕點與王府並無二致。”
聽完孟靖的回答,寧婧兒神色愈發鄙夷,她生氣地質問道:“王爺倒是過得愜意,可你的百姓卻身處水火之中,平州連月大雪,百姓衣不果腹,街上每日都有凍死骨。
而身為平州太守的你卻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想著自己的快活日子,心中無愧嗎?”
屋裡的氛圍瞬間變了味。
孟靖依然平靜地坐著,這幾天,他已經察覺到寧婧兒看自己越來越不順眼了,這小丫頭果然沒忍住,還是來找茬了。
又得鬧騰了。
孟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當前之亂,不都是拜你們這些世家所賜嗎?”
寧婧兒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無能的紈絝居然會立即把問題推到世家的頭上,這意料之外的問題讓她無從反駁,因為,孟靖說的是對的。
平州位於晉國的東北,毗鄰北海,是邊防重地,一直有重兵把守。
可是,平州世家實力雄厚,先是一步步蠶食平州的稅權,導致州府赤字,沒銀兩來維持龐大的軍隊,只能找世家幫忙,讓各大世家承擔一部分軍餉,從此一部分軍隊就由於拿世家軍餉的原因漸漸變成了世家的私兵,不聽從州府的調遣。
少了軍隊,州府收稅就更難了,府庫赤字更嚴重,只能被世家左右,長年累月後,州府徹底被世家架空,而不斷被世家壓迫的百姓則淪為了世家與皇權妥協的犧牲品。
朝廷早就想收回平州的稅權和軍權,但礙於平州的重要位置以及數萬軍隊,為了不引起動亂,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盡力安撫平州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