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無垠,海風萬里無邊。
他們起了個大早,趕在東方新升起的朝陽的前頭,乘船從無妄海東海岸處的私港出發,不消片刻,便已透過天邊微微的光亮,看到了遠處海面上那如繁星滿座般的大小不一、形態不一的各類船隻。
“天啊,居然有人比我們還要早?”
靈蓉震驚的問:“他們都瘋了嗎?不用睡覺的嗎?”
李絡薇滿眼亮晶晶的興沖沖道:“逐海節是我們東南沿海地區最大的民間節日了,百姓們大多等著這一天,祈福是一方面,今日各種賽事的賞金更是不菲,好多嚐嚐入海的好手都會在此時一展身手,運氣好的話便能賺個盆滿缽滿,自然人人都起來的及早了!”
晚青咋舌道:“原來如此,我們居然還是出來的晚的那一批了?”
他們今天丑時就被李絡薇和靈蓉喊起來準備出發,還以為會是第一批赴海之人,沒想到居然已有這麼多人趕在了他們的前面。
卓清潭含笑道:“各地百姓們一年到頭,大多都十分重視本地民俗節日,一家人帶上足夠一天的口糧,全當闔家郊遊,也是愜意美事。”
靈蓉開心的一合掌道:“那可不!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的一家人了!”
安羅浮微微蹙眉,不解的問道:“我們.何時經歷過同生共死?”
靈蓉一本正經的道:“我們前些日子,難道沒有一同為了卓清潭的傷勢奔波往復?一同經歷過你師姐的生死大關,就不算是同生共死過嗎?”
安羅浮:“.”
他直覺這個說法似乎哪裡不太對,但又似乎有那麼一絲道理,一時之間他也說不出個章程。
還是謝予辭搖頭笑嘆道:“你這就是欺負老實人了,若是說那段時日奔波往復於四海的,也應當是我和安羅浮。我可聽說了,你嫌清潭悶,躲得遠遠的每每都是在門外守著不願進去。”
靈蓉有些不好意思,她悄悄看了看笑著看他們的卓清潭,囁嚅著解釋:
“那、那不怪我嘛,你們是不知道,卓清潭那段時間有多嚇人!不是一言不發的待著,就是突然胡言亂語,我害怕嘛!
再者說是阿婆說的,卓清潭即便意識混沌了也精明的很,讓我少進房間,不要說錯了話添亂。”
大家聞言都是搖頭笑,卓清潭自己也笑。
時過境遷,她現在回憶起那段南山烏半山客棧中的歲月,倒是並不覺得有悽苦無助或是可憐,反而覺得有那麼幾分趣意。
那時候為了穩住她的傷勢,減輕她身體上的痛苦,謝予辭以神力施法加成在塗雪碧上,遮蔽掉了她的全部六識。
於是,她六識全無,意識混亂,腦子裡時而清楚時而不清楚的.一會兒覺得自己是太陰幽熒,一會兒覺得自己的卓清潭,一會兒覺得謝予辭是謝予辭,一會兒又覺得謝予辭是鈞別。
雖說那時謝予辭和晚青為了誘哄她,編了不少瞎話,也鬧出不少笑話,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大家卻只覺得溫馨有趣。
卓清潭這般端方慣了的人,想起那時的“糗事”,也難得有那麼幾分赫赧。
她輕輕搖頭,失笑的輕嘆:“那段時間,因我一人之事,當真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謝予辭卻忽而定定看了她一眼,輕笑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沒什麼麻不麻煩。”
“就是!”
靈蓉嬉笑著說道:“我們可是朋友,朋友本就應該守望相助!你再這樣說可就見外了啊!再者說,難道若是我有事,你們不會傾力相助嗎?”
謝予辭聞言果斷搖了搖頭:“並不會,我才不會管你。”
“——你?!”
靈蓉瞪起眼睛,一副想要跟他拼命的模樣。
“謝予辭!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是真的不做人啊!”
謝予辭無辜的挑了挑眉,疑惑道:“我本來就不是人,幹什麼要去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