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辭忽然轉開頭去,似乎是不願再多看安羅浮。
他側首淡淡回答他道:“自是要帶她找個暖和一些的落腳之地緩上一緩。晚風冷硬,她尚且病著,不易在高處長久吹風。”
說到此處,他忽而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四下。周圍諸多仙門弟子因為方才不同凡間的神力異象,大多神色迷茫,有些更是如同驚弓之鳥般還未緩過神來。
他搖了搖頭, 嗤笑一聲,道:“畢竟,諸位身體健壯的仙門弟子遭遇險情時,便也只有這個傻子才會願意以德報怨冒死相救了。只是,她怕是也不能再與諸位攀扯下去了。”
言罷,謝予辭偏過頭再次冷冷看了一眼神色十分複雜難辨的連未名, 緩緩冷聲道:
“你真應覺得慶幸, 若不是方才她替你擋住了那一下, 此時你已然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會有。”
連未名聞言嘴唇上下開合幾下。
他似乎是想解釋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周圍諸多仙門弟子們的臉上亦是青紅交加,就連曾經見過謝予辭的方鵬此時也沉默了。
安羅浮顧不得謝予辭此時對仙門弟子們的嘲諷敵視,他只是焦急的追問道:
“謝公子,我師姐到底如何了?我們需得儘快趕赴九晟山,讓我父親替師姐探脈療傷。”
謝予辭聞言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煩道:“你這人怎麼說呢?品性不賴,但是腦子卻怎麼不甚靈光呢?
這種時候還探什麼脈?她的靈脈具已被你們那位端虛宮的什麼宮主施法封住了,光靠探脈又能摸出什麼所以然來?除非是將靈力注入她的身體去探脈。
不過,她之前連日高燒,身體消耗得不輕,恐怕是禁不住用靈力在脈絡中蠻橫探視。”
安羅浮聞言登時不再說話,只是臉上的擔憂之色更甚。
片刻後,他忽然輕聲道:“.謝公子, 你先帶我師姐離去, 我來替你們斷後。只是若你安頓好了我師姐, 還請傳個訊息給我。”
謝予辭這回是真的詫異了。
他輕輕“咦”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
謝予辭本以為仙門弟子大多迂腐不堪,只懂得守規守禮,將仙門門規戒條看的比什麼都要重。
不成想在這個名叫安羅浮的仙門弟子心中,他師姐的生死安危居然遠重於其他。
這倒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謝予辭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半分都沒有遲疑的輕輕點頭——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卓清潭的這位小師弟的安危。
聽聞這位是九晟山上的少主。
想必就算安羅浮為他們斷後被人擒拿住了,在兗州府地界上,也斷然沒有誰敢去為難他的。
於是,謝予辭伸手將卓清潭腦後擋風的帷帽替她戴上,轉身便要施法離去。
誰料正在此時,一道白髮蒼蒼的身影,旋即落於房頂!
伴隨著一個格外蒼老的聲音:“——仙君!請留步!”
仙君?
難道是在叫他?
謝予辭微微一頓,他略帶不耐煩的轉頭看去,只見來人穿著一身湛藍色的無妄海長老道服,白髮白鬚,倒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韻。
趙琦和連未名看見來人,當即恍如得見救星,驚喜的恭敬施禮大聲道:
“——彭師叔!”
謝予辭微微挑眉。
原來這就是他們一直在等的救星?
——無妄海的長老彭觀海。
他只瞧了一眼,便微微搖頭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