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碎步走到他們跟前,努力裝作誠懇認錯的樣子,耷拉著腦袋不敢看他們。
老爸倒是非常平靜:“慢慢說,是不是跟學校老師沒講清楚。”
我無言以對,默不作聲的站在旁邊。
不像老媽這般激烈,夏雨她們一家子要安靜許多,也不知在商討什麼應對之策。
隨後,陳旭把我們大家叫到一起,還沒等他開口,我媽迫不及待的在他面前解釋:“陳老師你好,首次見面沒成想是這種糟心事兒,你說我們家佟雷平時挺好的,按理說不應該……”
老爸抓住我媽的手,讓她冷靜點:“陳老師話還沒說,你急個啥。”
陳旭微笑應對,轉過頭剛要說話,夏雨媽媽再度打斷他:“你說我們家夏雨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怎麼會和一個男同學在操場,學校搞錯了吧?”
陳旭做手勢讓他們安靜點兒:“你們的心情我理解,彆著急別上火,這次佟雷和夏雨的事情不算太嚴重,我看都先回家,至於事情後續的進展情況,我會隨時跟你們聯絡。”
聽到這兒,我和夏雨震驚不小,本以為等會兒上臺念檢查,他們也要跟著看熱鬧,沒想到竟會把他們打發回家,壓力當真減輕不少。
仔細又想,陳旭這人還算不錯。
No.24
老媽是伴隨著下課鈴離開的,離開時一臉幽怨。
回想這些年被她支配的恐懼,我有種死裡逃生的快感。
但是該來的終究要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市一中的升旗儀式,看著國旗緩緩升起,也是第一次希望國歌能奏它個地老天荒。
初中的時候,每次升旗儀式都很無聊。
年級的同學藉著難得的大團圓時刻,三五一夥的說著週末的遭遇。升完旗就是校領導冗長的訓話,說一些似懂非懂的國家大事,枯燥乏味,週而復始。
大家心裡應該都在思考,為什麼就不能來點兒有趣兒的樂子逗逗臺下的老少爺們兒呢?
然而,現在我們成了那個樂子。
剛才來操場之前,我和夏雨並排走在路上,一想到現在兩邊穿梭的人流,待會兒都將變成嘲笑我們的觀眾,我心裡面就特別不是滋味兒。
“這次我們估計要丟人丟大發,夏雨,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也不知你這個花容月貌的小妮子,心裡承受能力幾何,倘若受不了,可以躲我後面,大爺我皮糙肉厚的很。”
我輕鬆寫意,語調平緩,寄希望於我的情緒能讓她稍微好受些。
或許,是我想多了。
她剛才藉著下課的時間衝了把臉,昨晚的倦意早已消失不見,兩個眼睛神采奕奕,臉頰白裡透紅,側臉的輪廓融入柔和的晨曦裡,表情平靜的有點兒不正常。
“開玩笑,老孃雖沒經歷過大風大浪,但也不是溫室裡的花朵。事已至此,權當市一中給我開了場盛大的新生見面會,一想到待會兒可以當主角,心情還有點小激動呢。”
真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在她身上似乎看不見普通少女的矯揉造作,也從不怨天尤人。
好喜歡!
“見面會?”我把手裡的檢查捲起來,當做話筒放在嘴邊,“請問夏雨同學,經過本次事件,你有何感想?”
“哼!”她一把搶過‘話筒’,“感想就是第一次寫檢查沒經驗,鄉親父老多包涵,等下次有經驗了包您滿意!”
我被她說的高興,雙手在自己胸前比劃,向她示意我也是當事人,也來問問我啊。
她顯然看出我的意圖:“想說感想,你得先有話語權!”
說罷蹦蹦跳跳的跑遠,我趕忙追上去:“不讓我說沒關係,倒是先把我檢查給我啊。”
就像兩隻受了傷的小貓在互相舔舐著傷口,我不知道當時夏雨的心情是真的放鬆,還是跟我安慰她一樣也在試圖安慰我。
校領導的發言臃腫冗長,等輪到我們的時候眼看就要上課,皮主任乾脆招呼我們一起上臺,過程我已然不記得,或是不願再提及,只感覺神情恍惚,彷彿又回到了初一那次講臺上失敗的自我介紹,只不過臺下幾十個小腦袋換成了上千個。
回班級的路上,夏雨終究還是眼裡噙滿淚水,她低著頭,不想讓我看見,也努力的不讓它們滴落。等走到樓梯口,她忽然昂起頭,含著眼淚,努力的向我微笑:“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