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阿姨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把門輕輕關上出去了。
“你是誰?”江哲從江楓進來的時候就想說這句話了,只不過江楓一直沒怎麼關心他,反而和朱阿姨說起了話來,讓他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霸氣開口。
開口晚了,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江楓沒回答他,而是掏出手機在家族群裡發了一條訊息:
病房有變,速來。
言簡意賅,點明中心。
發完訊息之後江楓才覺得底氣足了一些,看一眼江哲慢悠悠地問道:“你是誰?到這裡來做什麼?”
裝傻,是每一個優秀演員必備的基本技能。
江哲頓時覺得自己的氣勢弱了很多。
作為一個該讀書的時候沒讀書,該賺錢的時候沒賺錢,該當人的時候不當人的著名人渣,江哲這些年為了來錢輕鬆快速也幹過不少違法亂紀的事情。
雖然都是一些在邊緣線上來回試探,在牢房與自由之間反覆橫跳的小事,但加入過一些看起來還沒江家眾人嚇人的小幫派,早些年還被高利貸催過債的江哲,自認為自己已經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社會人了。
既然是社會人,在氣勢上就不能輸。
只不過從他踏進病房那一刻起,事情就跟他預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這些年江哲一直遊手好閒,從來沒有找過一份正經的工作。哪怕結了婚有了兒子,也是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在家啃老,天天打牌,偶爾出去幹一些不法之事賺點外快,根本不關心江衛明的死活。
如果硬要在他身上找出什麼值得誇讚的點的話,可能就是自從上次被高利貸嚇破了膽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借過高利貸,不存在被人抓住剁手剁腳的風險。
這一點讓江延路兩口子非常欣慰,認為這是江浙這些年一直在慢慢變好的重要證明。
只可惜眼睛瞎了的兩口子並不知道,江哲確實是沒敢再借高利貸,他借了網貸。
有段時間江哲運氣不好,打牌一直輸所以就不打了,可不打牌又手癢,便在某些朋友的推薦之下開始使了線上娛樂。
最初江哲靠著線上娛樂在短短几個星期的時間裡贏了20多萬,按理來說人應該見好就收,但是當年能賭到欠下高利貸的人怎麼可能會見好就收。在江哲的不懈努力下,他的線上娛樂從盈利變成了虧損,虧損金額越來越大,大到不得不透過借網貸來償還,然後利滾利利滾利,很快就滾到為一個需要靠賣房來償還的驚人數字。
作為一個被高利貸追過債還曾經威脅過要剁手跺腳的人,江哲把主意打到了江家人身上。
江家人把江衛明接去A市後來又接來北平的事情江哲一直都知道,甚至還在心裡嘲笑過江家人,覺得他們就是一群冤大頭和有錢傻子,居然會為了一點親戚關係養一個沒用的老頭子。
有人幫他養他不想養也從來沒養過的的爺爺江哲自然是樂意的,畢竟這種傻子他又不是沒見過,姜衛生在他心裡也是這種傻子。
原本江哲只是覺得江家人有錢,從未打聽和在意過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自從債額達到一個驚人的數字,江哲把主意打到江家人身上之後才開始琢磨這件事情,然後他就發現江家人可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錢。
又有錢又善良,江衛明還恰巧在這個關鍵時機住院了,江哲覺得這簡直就是老天送給他的機會,不敲上這一大筆都對不起自己。
敲詐勒索這種事情江哲原先也幹過,老本行輕車熟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特意把親爹江延路給帶過來了。
江哲知道江衛明不喜歡他這個孫子,但是沒關係,江衛明只要喜歡他爸就行。反正無論他爸做什麼江衛明都會原諒他,無論提什麼要求江衛明最後都會接受。
計劃很美滿,現實很殘酷。
江哲從進病房的那一刻起除了護工之外見到的全是熟人,連敲詐勒索的物件都找不到,發難的點也尋不到。
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江衛明就像不認識他們一樣,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和護工說了兩句話就繼續專心看電視了,把他們當空氣,除了護工的反應很正常其他人的反應都不正常。
這一切讓江哲覺得自己有勁沒處使。
然後江楓就進來了,終於見到了一個陌生面孔,江哲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沒想到這個陌生面孔也是不按套路出牌,一副懶得搭理自己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江哲總感覺這貨好像知道自己是誰。
簡直是太奇怪了。
雖然奇怪,但該演的戲還得演,哪怕是硬著頭皮也要演下去。
江哲想拍桌子,然後發現桌子不在自己跟前,能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大腿以壯聲勢:“我是誰?我是來找你們算賬的!我倒要問問你們這些傢伙都對我爺爺做了些什麼,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你們弄成了這副模樣。”
張麗繼續削蘋果。
江延路依舊貓在角落裡猶豫該不該出來說句話。
姜衛生的臉更加陰沉了。
江衛明仍然在專心致志地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