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與官鬥?這謝三分明就是個地皮無賴,算的哪門子的官?!」
姜甜是個急脾氣,當下便說道,「這集市分明誰都能在這裡擺攤,他憑什麼說了算!」
楊伯嘆了口氣,蒼老的臉上滿是無奈,「謝三雖然自己沒有官職,但卻是當今貴妃娘娘的家奴,又在國舅跟前得臉……」
「國舅?老伯說的可是謝封?」
楊伯嘆了口氣,「除了他還能是誰,這謝封仗著自己姐姐是宮裡的貴妃,在鹿鳴縣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大家誰沒有怨言,不過是迫於強權不敢做聲罷了。」
楊伯顫抖著手,將方才被謝三打落的碗筷從地上撿了起來,「幾位客官,我再給幾位盛點餛飩,幾位吃了趕緊離開這裡,不然一會謝封找了來,只怕幾位要吃虧的。」
他說著便要去鍋裡盛餛飩,卻被虞青枝伸手攔了下來,「老伯,方才謝三口口聲聲說不準你在這擺攤,這是為何?」
楊伯搖搖頭,「還能是為何,不過是因為我交不起他要的攤位費,才被他這樣針對。」
「攤位費?我朝何時有過要交攤位費的規定?」
虞青枝心裡正疑惑,一旁的賀連鈞卻早已瞭然,「只怕是謝家為了搜刮民脂民膏私設的條目。」
「豈有此理!謝家把南朝的百姓都當成什麼了?當成自己斂財的工具了麼?」朱天賜出身將門,如今雖迫於形勢經了商,卻多少還帶著幾分憂國憂民的七魄,「謝家內有妖妃把控朝政、迷惑帝王無心朝堂,外有謝封之流編織條目、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強搶民女,原來這南朝竟然已經是謝家的天下了!」
「客觀還是別說這樣的話了,若是被謝家的耳目聽了去,更是麻煩。」
楊伯給幾人盛了餛飩上來,聽了朱天賜的話大驚失色,「從前也有鄰里受不了謝家的壓迫,說要去京城告御狀,可人還沒出鹿鳴縣便被謝家的人知道了訊息,從那之後便再也沒人見過他,謝家如今在鹿鳴縣隻手遮天,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不過是夾縫求生罷了。」
賀連鈞一直沉默,楊伯所說的民不與官鬥,所說的謝家種種罪行他早就知曉,但卻因自己多年來自身難保,一直不曾攔阻,一種無力與自責從心底蔓延出來,將賀連鈞包裹。
虞青枝扶住楊伯,將餛飩從楊伯的手裡接了過來,問楊伯,「老伯,這攤位費是多少銀錢?」
楊伯伸出了三根手指,「我這個小小的餛飩攤,一年是三兩銀子,我賣一年的餛飩,都掙不到三兩銀子。」
「真是豈有此理,一般人家一年的收入才幾兩銀子,小小的一個攤位竟然就要三兩銀子!」虞青枝怒上心頭,又見賀連鈞一臉沉思,便對著楊伯說道,「楊伯你別擔心,如今這事既然讓我們碰上了,便不會坐視不理。」
她將自己身上帶著的所有銀錢都掏了出來,總共不過八兩銀子,一股腦的全塞到了楊伯手裡,「這些銀子老伯你先拿著,這些日子先不要出來擺攤了,我們不怕謝三,但若是他來找你的麻煩,只怕老伯要吃虧,拿著這些錢好好在家裡歇幾天。」
楊伯何時見過這麼多錢,急忙又往虞青枝的手裡塞,「夫人,這可萬萬使不得,方才夫人給的一兩銀子,都能把我這個攤子給買下來了。」
「老伯,這些錢你都拿著吧,如今世道艱難,有些銀錢傍身才行,」賀連鈞起身,把銀錢塞進了楊伯的手裡,「老伯,快些收拾攤子回家吧,一會若是謝家的人來了,只怕免不了一場爭執,到時候別砸壞了老伯的東西。」
見兩人堅持,楊伯嘆息著搖了搖頭,將攤位上的東西收拾了,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連鈞,此刻只怕還不是跟謝家對上的好時候。」
朱天賜冷靜下來又
有些擔憂,「謝家近些年因為謝盈盈在宮裡得寵,一家子雞犬升天,朝堂之上又大有隻手遮天的架勢,你如今身份還不是暴露的時候,咱們萬事小心為上。」
坐在他對面的賀連鈞反而氣定神閒的很,從楊伯特意給他們幾人留下的筷籠裡拿了一雙筷子出來,慢條斯理的掏出帕子來擦乾淨了,遞到了虞青枝跟前,「自然不能跟謝封碰面,所以大家趕緊嚐嚐楊伯的手藝。」
朱天賜目瞪口呆,「原來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跟謝封對上!」
將楊伯留下的餛飩吃完,幾人便離開了楊伯的餛飩攤,臨走之時還將楊伯攤上的桌椅搬到了角落,他們剛走沒多久,謝封便帶著謝三風風火火的來了,見攤子上沒人,他抬腳踹向了謝三,「人呢!你說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