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張儀,狂妄自大。邀集齊楚,欲三分天下。無視我三晉健兒的存在。”惠施舉起酒樽,那些年的往事湧入心間,“犀首以韓趙魏燕中山五國相王合縱,以制諸侯。犀首合縱,名震諸侯。”
公孫衍眼神哀傷道:“我還是輸了。也被先王棄之不用。”
“韓趙魏燕中山沒能團結再一起。但你讓三晉放下了過往恩怨,止息兵戈。你為三晉,為魏國做的努力,我心中一直記著。”惠施將酒樽往前一送,“犀首,我敬你一樽。”
公孫衍心中五味翻滾,臉上亦是不動聲色。
“犀首,你是覺得我這杯酒不好喝嗎?”
“我乃失意之人,怎敢喝惠相之酒。”
“老夫身在魏國數十年,與人飲酒無數。與爾飲酒,乃平生最大的樂事。”
“承蒙惠相看得起我。”公孫衍覺得這杯酒樽有千斤之力,“請。”
惠施回道:“請。”
“惠相,你來我府中,豈是隻顧飲酒。”公孫衍放下酒樽問道:“三晉是否又不太平了。”
“五國攻秦後,犀首閉門不出。你可知外面發生了何事。”惠施又為自己斟滿一杯酒,“秦國橫掃西戎。今,秦劍指向了韓國。韓國弱小,難以抵擋住秦人的鋒芒,派出使者前來我國求救。王上啊!也會此事犯愁,不知道該不該救韓國。”惠施暗中瞥了一眼公孫衍,“犀首,五國之力奈何不了秦國,魏韓兩國也不是秦國的對手。救韓啊!只會引火燒身。”
公孫衍聽懂了惠施之意。秦國攻韓,魏國是不打算施以援手。魏國若不出兵,三晉同盟勢必土崩瓦解,他的心血也付之東流。惠施的意見,也是代表多數的意見。五國攻秦,為何不克,中原諸侯看不到沈晨次的原因。他們眼中看到的是五國被秦國擊退。如今五國攻秦不克的餘震,傳遍了中原諸侯。這是公孫衍不想看到的。
惠施飲了一樽酒,苦笑道:“韓國,這一次要倒黴了。”
公孫衍重重放下酒樽,冷聲道:“三晉一體,和則存,分則亡。今日,秦國攻韓,魏國不救。他日,秦國攻魏,我國應將如何面對。今日救韓,便是救魏。”
惠施道:“諸臣認為秦國太強,不能救。”
“魏國能有今日,就是有這些人的推波助瀾。”公孫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雙眸散發出怒氣,“秦國攻破韓國,我國領土也被攔腰截斷,東西不能兼顧。新鄭離我大梁不足三百里。秦軍佔據新鄭之時,魏國離亡國之日,不遠矣。我們怎能為了圖一時安穩,拒不救韓。愚蠢啊!愚蠢。”
“秦國給我國來了國書。倘若我們就韓,等同與秦國宣戰。”惠施一邊說,一邊拿出寬大衣袖藏匿的國書,“犀首,你看看,秦王說話是何等霸氣。”
“不就是戰嗎?我三晉男兒,何懼戰事。”公孫衍對秦國國書不屑一顧,冷聲道:“韓國擁地不足九百里,寧可與秦國血戰,亦不向秦人屈服。我國擁有霸主之基,佔地千里,竟然還怕秦國國書威脅。唉,韓國比我國有勇氣多了。”
“犀首,我就知道你不會安靜。”惠施見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人又回來,喜道:“我三晉男兒生來自有傲骨。區區秦國,豈能嚇住我們。王上想戰,又無領兵之人。犀首,為了三晉,為了魏國,請你出來主持大局。決不能讓秦人小覷了我三晉。”
公孫衍沉默不語。
惠施見他眉角一動,已然動了心,乘勢道:“犀首,請您同我進宮,陳述利害。魏國不復當年,亦不能讓西邊蠻人欺負。”
公孫衍回國後,閉門不出,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他曾經以為再次和秦國交手,會等上一些時日。秦國攻韓,又給他施展才華的機會。公孫衍早已動了心,正色道:“好。惠相,我們立馬進宮。”
惠施和公孫衍進入宮中。魏嗣見那個熟悉的男兒,恢復了昔日的神采,神情激動道:“犀首,你總算回來了。”
公孫衍躬身回道:“王上,犀首回來了。”
魏嗣道:“秦人欺我三晉,寡人該怎麼辦。”
“犀首願領兵,回擊欺我之人。”
“好。”魏嗣道:“犀首,你替寡人好好教訓秦人。”
“諾。”
…….
魏趙兩國援軍及時到來,解了修魚城之圍。三晉再次攜手,共對秦軍,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