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地從林立的建築間隙中照射在蒼涼的萬物之上。這正是萬物甦醒的時刻,有些人,卻再也無法醒來。
拉娜婭孑然立在一片血水中,一動不動,聖神甲好像成了這片單調的區域中唯一豔麗的色彩,遠遠看上去,竟有種……失落的美感。
一淵黑影漸漸於拉娜婭的面前出現,停格片刻,一雙纖長的手從拉娜婭脖頸兩側穿過,將髮絲挽起。沾在頭髮上的所有血汙與灰塵,全部都消失了,就像在至清的水中盪滌過一樣。
如果不是身上的聖神甲,拉娜婭剛才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乞丐,或者是瘋子,頭髮挽起之後,看起來要清爽得多了。
那條髮帶,竟然神奇地出現在髮束上,也不知是怎麼做到的。
拉娜婭前方的光束盡數被遮擋,她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耐煩,她現在不想有任何人過來找她,誰也不行,艾德瑞安也不行。
眼看著艾德瑞安一點點恢復著自己身前身後的創傷,拉娜婭非但沒有半點的感激,反倒衝艾德瑞安吼道:“談判結束了你都不告訴我?我到處逃避敵人的時候你在哪裡?我要被暮羽殺了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艾德瑞安一頓,不作回答,只是動作變得更加輕柔了,縱然穿上聖神甲的拉娜婭可以忍受這樣的重傷,但一旦褪去,昏厥都是小事,怕是有可能就這麼死掉啊!
他不能回答,因為答案必然是冷酷而傷人的,艾德瑞安心裡也清楚,在拉娜婭心中,他的表現還不如安格斯。
“讓它們自己好……”拉娜婭視線一偏,擋開了艾德瑞安的手。
用時間魔法療傷,原理是很簡單的,但這樣很容易產生一些原本不該有的事物。艾德瑞安能夠在拉娜婭這每一處傷痕中看到其中的記憶經過,那種被利箭貫穿身體的痛楚,在療傷的過程中,艾德瑞安感同身受,心如刀絞。
直到艾德瑞安的指尖觸碰到拉娜婭略有破損的嘴唇。
“讓它們自己好!”拉娜婭狠力推開了那手,聲音放大了幾倍,無感的眼神也換成了怒視,臉頰上甚至多了一絲久違的血色。
那嘴唇上的傷才被抹去一半,還剩一半掛在那裡。
當時在兵器庫裡的景象,艾德瑞安也都看見了。
艾德瑞安一時愣住了,只是許諾護她周全的他本不應該計較這麼多的,可是現在……要是安格斯還活著的話,保不準他會做出跟暮羽差不多的事。
連他都不敢碰的女人,怎能由得別人來碰?!
可他們又是什麼關係?充其量,各自繼承的神袛是戀人罷了,而可憐的是拉娜婭現在還不知道這一點。他們兩人雖然名義上是戀人,可真的能在一起麼?永遠不會,也永遠不將會。
縱然是沒這個可能了,如今的艾德瑞安也無法接受拉娜婭因為別的男人悲傷,從此一蹶不振。
艾德瑞安抬眼向拉娜婭身後看去,輕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忘了他吧。”
拉娜婭木然立著,突然朝艾德瑞安撲了過來,一雙手臂緊緊抱著艾德瑞安,身子由於抽泣而不停地顫抖著。
艾德瑞安輕輕拍打著拉娜婭的後背,除了這樣,他沒有別的安慰的辦法了。安格斯的所作所為皆讓艾德瑞安覺得,他確實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情敵。
不然,拉娜婭怎麼會願意為了給安格斯報仇,而硬接下暮羽相同的攻擊,怎麼會大叫著讓這些傷口自己好?
這都是因為安格斯才留下來的,這點傷,比起安格斯留給拉娜婭的遺物與其中的回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好了、好了。”艾德瑞安低下頭,親吻著拉娜婭的頭髮,輕拍著她後背的手也改為環抱,“他要是在天上看見你傷心成這副樣子,也會難受的。”
艾德瑞安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屈尊,誰看得慣自己的女人為別的男人哭啊?但就是因為看不慣,所以才得用最能讓拉娜婭接受的方式,讓她平復心情。
奇異的是,拉娜婭真的緩緩安靜了下來,整個人變得乖順了許多。
拉娜婭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艾德瑞安的那一吻落在她頭頂時,一種不可抗拒的歸屬感便充盈了她的全身,她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想把自己完全地揉進艾德瑞安身體裡的衝動。
艾德瑞安以前對她說過,這是聖神與魔神的神識作用,是他們兩人之間才存在的特殊的吸引力。他們兩人僅僅是稍一觸碰便產生了這樣的感覺,而安格斯那麼深、那麼用力地吻她的時候,她不過是感到難為情,還有……被佔便宜了。
這種感覺,從神識覺醒的那一刻開始,便產生了,並且會隨著神識力量的提升以及記憶的恢復,這種感覺會越來越強烈,說得粗俗一點,他們就相當於是對方的強效春藥啊……
“我們已經跟致命夜影聯合了。”艾德瑞安柔聲道:“翼人王狂羽投靠了致命夜影,從此以後就沒有黑色之翼這個組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