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身為屍狗的可怕生命力,都從那胸膛中被掏開的空洞迅速流失殆盡了一樣。
甚至沒有機會說出遺言,轉眼間,渡邊徹徹底失去了力量的身體就倒在了地上,漸漸褪去了種種獸化的特徵。
但……
把同調率提升到過高的代價就是。
哪怕戰鬥結束,羅塞塔卻依然無法平息腦海中的殺戮衝動。
即便以靈能讀取到的記憶片段,本身並不是備完整知性和智慧的存在,但‘記憶同調’這種靈能的運用本身就是建立在混淆關於‘自我’的認知,把思維模式臨時改變的基礎上。
一旦同調率提升的過高,那就相當於是在一盆透明的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水,哪怕相對於完整而龐大的二十多年的記憶來說,這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片段的佔比甚至不到百分之零點零一,但經過稀釋的墨水也仍然是墨水,終究是摻入進行的異質之物。
‘呼、呼、呼……’
艱難的發出喘息一樣的聲響。
直到許久時間過後,羅塞塔終於才從‘記憶同調’的狀態中退了出來,而這回過神來之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把手腕上的念珠摘了下來,放到一邊,避免靈能被動的從上面讀取到什麼記憶,惡化他現在的精神狀況。
直到此刻,強行被用意志壓制住的劇烈疲憊,才在解除同調的瞬間從心靈和身體各處翻湧上來。
哪怕他本身的意志就已經堪稱足夠堅韌,如此才能承載‘記憶同調’的狀態,但戰鬥後幾乎是要油盡燈枯的身軀體力,卻是已經不容他繼續硬撐下去。
羅塞塔把身體靠在牆壁上,勉強維持著站姿。
他所擁有的靈能,並來就不屬於那種對身體的恢復能力有極大強化的型別。
也就是說,他短時間內正處於沒有反抗能力的狀態。
要知道即便殺了渡邊徹這個‘頭犬’,這片區域裡也仍然有三四頭屍狗沒有解決,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找了過來的話……
羅塞塔眉頭一皺,意識到也許這是比和渡邊徹的一戰,更有可能令他死亡的危機。
——這樣的情況下,他破局的關鍵又會是在哪裡呢?
抬起頭看了一眼就在小巷廢墟外不遠處的電話亭,但在思考了一下後,他卻搖了搖頭,心想道:‘不,打電話報警並不是一個好的主意,即便不說他們的行動效率,光看老城區的這些屍狗肆意殺人卻沒有人管的情況,有點腦子的人就能推匯出,警方那邊必然存在一個高層內鬼的結果。’
‘至少以我的身份來講,大部分警方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在這件涉及甚大的事情上,羅塞塔不敢報以任何的僥倖之心,不僅警方他不敢信任,而且就連同樣牽扯到這起事件中,說了後就最有可能成為自己幫手的荒川玲子,他也一樣不敢報以信任。
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
瀛洲的新興宗教團體‘神足會’藉助‘蟶子製藥’這家蟻川市本地的製藥公司,在老城區進行著關於某種名為‘福音藥’的藥物的人體實驗,而‘屍狗’這種怪物便是實驗的附帶產物。
他們這些實驗能夠在此進行下去的原因,是因為有警方的部分高層和他們坑瀣一氣,作為保護傘,而再往下深思的話,越獄事件的背後,也很有可能是警方的人為他們遮掩。
至少以羅塞塔的視角來看,這之間似乎並不存在‘黑’和‘灰’之外第三方勢力存在。
“所以……唯一能相信就是我自己了麼?”
渾身上下傳來劇烈的痛感,透過休息勉強恢復了一點體力的羅塞塔強撐著站了起來,看著地上渡邊徹的屍體,他眼瞳中屬於靈能的鐵灰色黯光,卻是忽然熾盛了起來。
和渡邊徹身為‘返生者’,從黃泉國歸返而得到的‘迴避死亡’的‘異能’不同。
羅塞塔的‘靈能’卻更像是因為他先天就是‘已死仍活之人’,依附於靈魂而產生的能力,即便體力完全耗盡,身軀受到再重的傷勢,也一樣可以發動。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的靈能也沒有確定名字,效力更是隻能影響他自身和無法反抗的死物而已。
但在結束了‘記憶同調’之後,似乎是這種操作記憶的行為,使靈能得到了成長,羅塞塔便隱約感覺到,透過靈能,他好像能做到一件全新的事情了。
就在那越發陰暗起來的天色下。
和渡邊徹那徹底失去了光彩,但卻依然猩紅的獸哞相對視,一種來源於‘靈能’並且難以言喻的飢餓感就從羅塞塔的心底生出,就像他覺醒靈能前那段時期一樣,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想要他去大口饕餮。
他忍不住彎下腰來,用手指去觸控那雙眼睛。
而就在那一瞬間,異變就從他的身上陡然生出。
以飛速蔓延的血管狀紋路的形式,他的靈能突破了身體這具容器的限制,延展到了渡邊徹的屍體身上,並圍繞著眼球這個最初的中心點,呈網格狀密密麻麻的覆蓋了他的整個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