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嘩嘩作響,連綿不絕於耳,森冷的月光穿透鉛雲,照在那兩艘接近的福船上。
李不琢看見船上沙陵水師的大帆似乎有些破敗,甲板上也空空蕩蕩的,並無人影,似乎是條空船。
這時船上其他人也發現了不對,褚宏下令停船,命眾船員去艙中拿出私攜的火器。
眾船員分散在船邊嚴陣以待,李不琢看見有人拿出鹽巴灑在自己身上——據說在沙陵常出海的人認為在身上撒鹽就能不被大海當作外來者而排斥,若遭到危難,便可逢凶化吉,於是每逢風浪或遭遇海寇,沙陵人都會如此。
李不琢也回到房中,取出千鈞機關臂戴好,手扶在劍柄上。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船來得詭異,得做好防備。
商船上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眾船員大氣不敢出一口,褚宏眉頭緊皺,仍在船頭下令向那兩艘接近的福船打出旗語,卻始終未得到回應。
船下的瑤人見勢不妙,便遠遠躲開,褚宏只得派了一人作為斥候,乘小舟先行接近那兩艘福船探尋狀況。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那艘小舟接近了兩艘福船,斥候丟擲勾索卡在船沿上,用力拉扯了兩下索繩,便身手敏捷地沿著船體攀爬上去。
登船後,斥候站在船沿上,褚宏用極目鏡遠望,只見斥候舉著桐油火把招了三下手,示意甲板上無人,緊接著,便走入甲板下搜尋。
然而斥候入船小半刻鐘都沒有出來,兩艘福船則已緩緩接近到半里外。
從沙陵水師中調頭的兩艘船,眼下竟似乎成了鬼船?褚宏按捺不住,又要派人打探,這時終於有煉氣士開口:“不必那麼麻煩。”
說話的煉氣士掏出一張黃紙,折成飛鳥,朝半里外的福船一拋,那紙鳥散發著微微黃光,片刻便飛至福船邊。然而紙鳥剛接近甲板,忽的如火遇水般,光芒陡然熄滅下來!
放出紙鳥的煉氣士面色一變,沉聲道:“有人破了我的術法,而且修為遠勝於我。”
“這?“褚宏面色大變,看向鄭東來。
“不要慌張。”鄭東來走出人群,拿出一面海獸青烏鏡,對遠處的福船遙遙一照。
見到鄭東來鎮定的神態,褚宏終於心安下來,術法被破的那位煉氣士亦鬆了口氣。
鄭東來右手持鏡,左手掐訣,那鏡面上漸漸漾出青濛濛的水光。
然而霎時間,那水光陡然劇烈波動起來,海獸青烏鏡啪的一聲,片片碎裂,向四面飛射而去,聲勢凌厲!鄭東來悶哼一聲,勉力一揮袖,將所有鏡片都籠在袖中,才沒傷及旁人。
“鄭前輩?“葛川快步上前扶住鄭東來。
鄭東來腳步虛浮,面如金紙,被葛川扶著,卻是深吸一口氣,閉目調息,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時間人心惶惶。
“那船上究竟出了什麼變故,船中沙陵水師的人為何不露面……”
“竟連鄭前輩都受了反噬?僅透過窺探的術法便反傷施術者,那船中之人修為恐怕比鄭前輩更深。”
這時鄭東來調息過來睜開眼,臉色已緩和許多,點頭沉聲道:“不錯,那船中之人修為比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