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眼淚靜靜地滑下她的臉頰,她的肩頭還一抽一抽的,就像一朵被雨打著的春花,孱弱嬌嫩,精緻可憐。
郭曉東怕嚇著了她,猶豫了一下,才輕輕叩了叩身旁的修竹,待喬露聞聲扭過頭來,才咳嗽一聲道:“露露你怎麼了?”
喬露果然嚇了一跳,不過畢竟先被他的叩竹聲提醒了,又聽他喚起自己的名字,倒也不是非常害怕,只把雙腿蜷攏了些,急急拭去眼淚:“你是誰?”
因為郭曉東背對著月光朝著她的方向,喬露看不到他的模樣。
郭曉東微笑了一下,道:“我是曉東!”
喬露微微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郭曉東接著說道:“明哥告訴我的,她說看到你往這邊跑,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喬露恍然,沉默了一下道:“謝謝。”
郭曉東微笑道:“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喬露微微地垂下頭,輕聲道:“就是來散散心。”
郭曉東接著說道:“露露快出來吧!”
喬露道:“我不出去!”
她的本音很稚嫩、很清脆,因為哭泣還帶著點兒哭音,顯得像個負氣的孩子。
郭曉東不禁好笑:“這深更半夜的,躲在那兒做什麼,快出來!”
“我不!”
郭曉東試探地問道:“受了委屈?”
喬露飛快地看了郭曉東一眼,眼神楚楚,彷彿一隻受驚的鵪鶉,郭曉東注意到她的肩膀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我的事與曉東你毫無關係,請你不要再問了。”
郭曉東看了一下週圍環境,喬露所坐處雖然空曠,但四周卻有細小竹枝環繞,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小空間,他要進去的話,得找個合適的位置從斜枝亂葉間彎腰鑽進去,於是郭曉東放棄了這個打算,嚇唬她道:“這林中雖不見得有野獸,卻難保沒有竹鼠青蛇,咬你屁屁,還不出來?”
喬露被他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這一笑,似乎便覺得自己有點怪不好意思的,便扭過了頭不看郭曉東,清脆稚嫩頗顯孩子氣的聲音道:“你少嚇唬我,我一個修士才不怕呢。真要有竹鼠青蛇,我還能開開葷。”
郭曉東嘆了口氣,軟的硬的都不行,若說就此離去,也真不放心喬露自己獨處幽林竹徑之中,乾脆耍賴吧。郭曉東便也就地坐下,學著喬露,雙手抱了膝。
喬露聽到悉索聲,扭頭看他一眼,一雙杏眼不禁瞪大了:“你做什麼呀?”
郭曉東道:“若我撇下你獨自離去,便不夠朋友了,只好陪你呀。”
喬露的唇角撇了撇,有種孩子氣的可愛:“現在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喬露感激地看了郭曉東一眼,站起來,拍了拍臀後的土:“我一直很努力,努力讓自己活得開心、快樂。今晚實在讓我太傷心了,也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曉東,謝謝你!”
喬露彎著腰,從竹林間鑽出來,輕盈得像一隻牝鹿。兩個人在竹間月下,並肩走去,一路上各有所思,並沒有再說一句話,但相近的思緒與情感,卻分明讓他們感覺到,彼此親近了許多。
郭曉東和喬露回到蒙古包,郭曉東站住了腳步,喬露向他輕盈地福了一禮:“曉東好眠!”
郭曉東點了點頭:“晚安!”
郭曉東就站在門口,看著喬露踏著清霜似的月色,嫋嫋婷婷地走去,她一直走到蒙古包東頭,又回眸望了他一眼,便走了進去。她走進去時,腰桿兒,依舊十分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