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聆依什麼大動作都沒做,蝴蝶刀也沒動,只是將把那蛇穩穩地提得只有一個尾巴尖兒著地的手,輕輕地一掐。
也不知她是掐到了什麼關鍵位置,還是又有什麼雪寒柔從來看不到的東西順著那一掐進到了那蛇的身體裡。
總之下一秒,那蛇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刺激一樣,猛地全身骨頭打直,長長的嘶吼起來!
這次再沒有什麼龍吟鳳鳴之類過於弔詭的聲音,只是蛇這種東西,某方面譬如這一方面,也是有天賦的,那麼一長聲吼出來,也是非一般的淒厲刺耳。
它這一掙拽,那半顆丹藥,早就被吞了下去,而夜聆依在那一瞬間將蝴蝶刀稍稍撤了撤,竟沒有真傷著它——是為了吊住它馬上就要不保的命。雪寒柔保持著脊背上的涼意,默然想道。
這其實和她之前刺激那條龍的作為異曲同工,不過和此時此種比起來,那條龍所受到的待遇,堪稱溫柔。
而這之中的區別,不過是一方主動攻擊了她而另一方沒有……說不定,沒有做攻擊的那一方也就是那條龍,其實只是因為沒有得到機會呢?
雪寒柔幾乎是不敢再想下去,因為再想下去,她就要想到一些很不好的地方去了。
這個人,絕醫大人,她也許真的是有意的:非為必要,就會把自己一些根子裡的冷漠藏得嚴嚴實實,任誰都輕易察覺不了。
以及,比起這蛇更比起那龍,她受到的,又是哪一個等次的待遇呢?
她待她應該是很好的,至少能到正常人在普通社交時所能表達出的適當友善度,但雪寒柔所不能理解因而覺得不安的一點是,她哪裡值得?
哪裡值得?
這個問題雪寒柔註定是問不出口的。
但是當真把這個問題提供給夜聆依的話,她頂多斜睨一眼,隨口一句“哪兒都值得”,而絕不會認真細數具體有哪些點……
一句話,她人冷心冷性子冷,但又不是不識好歹,雪寒柔斷斷續續幫過她不少大忙小忙,別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情分到了,總是要還的。
而幫過忙的人對此什麼態度想法,並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
那蛇終究未能活著見著新生的太陽。夜聆依的“手下留情”僅限於不即刻取它性命,可它本來就是要死的,而且那半顆治好雪寒柔耳鳴的丹藥,大約還是什麼擁有著催命之類附加效果的好東西——那蛇是嘶嘶完了口吐白沫死的,比它夥伴們的死相好看不了多少。
而這還不算完,夜聆依這沒人性的,下藥整死了人家,還有瀆屍。她掐著蛇脖子的手一直沒動,那些狂泛的白沫打上去她也沒在意,只把另一手裡的蝴蝶刀一豎一捅一劃,便把那蛇屍劈作了兩半——除了還被她掐在手裡的頭。
真的是要切開來仔細檢視,才能清楚知道所謂龍對蟲的鎮壓力,到底有多強。
那蛇全身的肉已經一截兒一截兒的擰成雙股的“麻花”了。而“麻花”皮又被夜聆依那口藥腐蝕得坑坑窪窪。
表面光鮮一如生前,而致命傷全在內裡。
雪寒柔早忍不了自己的慫弱,又覺得在那麼高的樹上往地下看實在廢眼睛,已經跟著下來有好一會兒了。
夜聆依拿刀剖蛇的時候,她正儘可能的避開僅存的幾個“活口”,踩著五花八門的屍體往這邊磨蹭。
等她好容易“過五關斬六將”闖過來,剛好就把這一幕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