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成功執掌一片江山的政權,都是有它自己的底性或者淺顯點說是“風格”的,比如華夏的約禮貴和。
而在天隕——七月卅之後再說的“天隕”,就不再有與“泯塵”相對應的那個意思了,它指“天隕界”或是“天隕朝”——界中,夭玥開國皇帝一巴掌拍翻了前蘭凌的富麗堂皇,自己卻還沒成新制。除此之外,“天隕”此朝崇權分等,剩下神奕,則是尚戰好武。
而這,不是一朝皇帝的昏庸或其下一代的儒雅風流所能撼動的。
上至皇親下及士庶,不能修煉者甚至老弱婦孺,都約莫會幾手拳腳。
可想而知,這樣一個國家裡,代表其最頂層戰力的軍隊,會有多強悍。
而作為它的對手,貪享圖樂之風尚為根除的夭玥,之所以還能在你來我往中總體不丟寸土,一大半原因賴他們家全甩手的皇帝慧眼。
當年他為蘭凌攝政王七年,只行掌中權,似全不通此道般,不動蘭凌軍方上層半點。直到朝堂變天!兩界山一行後,他才在軍中幹了兩件事。
留一人,增一人。而後於所約三月期裡,由此二人全盤主導,在軍中進行了一場遲來的血洗。
留了一位年屆耳順的偏將,如今是夭玥的元帥;
增了一位因入伍第一日便拳打佰長而被除籍的流氓,如今是泯塵的第一神將。
夭玥、神奕不過兩處交疆且再無外敵,欲保域土,有此二人足矣!
左邵左老元帥坐鎮西疆,正是離萬獸森林最近處即最先受天壁塌破波及之處。原本,等也叫“兩界山”的普通山脈升起來,夭玥計程車兵也要死的,可八年過去,老元帥畢竟上了大年歲,身體大不如前了,月前一場“病”來勢洶洶,致其多日人事不知,幾乎要了半條命去。夭玥疆線因此竟被推進近百里!
反是,因禍得福了。
在靠近封天的魔域那側的,自然就是威(mei)名赫赫的妖顏神將壬禾的職守所在。
“巧合”的是,這位大將軍偏巧就曾“得罪”過夜聆依,以致其完成任務回國前沒得選的應了夜聆依的秘密私邀見了一面。
如此,也就有了夜聆依此次途徑神奕都城之行的“最終目的地”。
似乎一切都準備好了,甚至於神奕那一邊:
有時間差在那裡,可以知道更多的神奕的君王不在國中的時候,那些一直不怎麼看得上他做派的老臣們,會有“正確”的主見的;
他們那麼多善戰的人聚在一起,只會比夜聆依一個人看得更多更遠。至少得了西疆驚變的訊息後,判斷得出,此刻緊急調兵東疆,乃舉國第一要務;
他們和早與夜聆依商量過的壬禾想法一致,“兩界山”升起來隔斷兩國來往之前,哪方的兵入了另一方的疆域,若兵力足夠,躲過各地地方駐軍那點多是擺設作用的耳目,行法得當,潛行急行軍,並得沿路壓設輜重補給處,完全可以直搗黃龍,那就是將數百年來渴盼的勝利握在手裡了!
可行。因為“泯塵”這個“環”太大,東疆的援軍調到都城的時候,西疆這邊的兵也就已經殺到了;而當先行軍真個後勁不足的時候,他們神奕的大軍肯定早已過天隕正面抵達夭玥了——不能指望泯塵大陸上的普通人將天隕算作一方執棋人的!
就算倉促之間,先行軍損傷可能無從承受,但設若他們不這麼做的時候,壬禾那妖物兵行險著呢?這是不得不;
更何況,東疆那裡,左老頭未必還爬的起來,而且,夭玥都城那邊,可是有位王爺正在叛亂呢!
……
所以,只需要不知從多久前,就開始利用當時手邊的一切進行策劃的夜聆依,按她自己制定的計劃行事,如期抵達憑藉強悍的調兵機制最短時間內抽空腹地所有兵力一備“背水一戰”的神奕的國境中心,來一手“釜底抽薪”,再以她“戰場碾壓器即極高修為者”的身份,不被兩方預料的轉瞬抵達東疆戰場,上演一出教科書式的“聚而殲之”,下一步就叫“定鼎天下”了。
然而……
所有提前瞭解了內情翹首以待的諸位,誰都沒有料到,該“奇幻之旅”差點因為夜聆依自己的預測失誤而致一切“胎死腹中”!
……
其實,拿話來說的話,事情也沒有多麼刺激驚險,不過是她以為雪族那空間密道與大界裡的天壁、無盡之海同步,要過許久才能被波及到,不成想,那密道“個性”的很,又夜聆依急趕路搶時間,剛好就她進去走了三步的時候——難得有一次因為趕時間、心思急亂、信任雪寒柔等等各種原因沒去仔細檢查四周——這空間通道就華麗麗的塌了。
而且是從去處一路塌過來,到了極近的地方才捨得被她聽去的。
意思就是,她必須順著這塌的沒樣子的廢墟,迎面衝著各種空間碎片、虛空亂流等等隨便哪一點點都能要普通人性命的東西,找到這不知幾許長的通道的出口。
還必須,保證,她還有八分的實力存留。七分都不行:她是帶著傷出來的,七分的實力過去起不到決定性作用還不如根本沒去,硬是要的話也可以,只是那樣,她就再見不到那在腦子裡亂竄的人了。
*
“加菲,你覺得,我行嗎?”
這空間通道本就是壓縮的,坍塌的邊緣雖然已經離這邊沒有多少了,但這是多往前走一步都是賺的,可夜聆依居然就站在她發現了變故的那處原地,斗篷不摘,禁術不結,蝴蝶刀不取,暮離都是鬆鬆墜在手裡,跟肩上的加菲閒話家常起來了。
小東西關鍵時候從來不會在跟她插科打諢轉移注意力上掉鏈子,但這次有點不對勁。
它站在夜聆依肩上,重心明顯向後,大半個身子都縮在她風帽裡,直盯著那空間坍塌的邊緣,半天不作聲。
難道它什麼時候玩空間玩脫了弄出過這種東西,留下心理陰影了?
夜聆依突然有這想法,連帶著一串跟空間、跟空間有關的人又在腦子裡四面八方的亂串了一把,串亂了她的呼吸。
“我覺得我行。”夜聆依把暮離別到了後腰上,取了一把單刃蝴蝶刀,卻是開了柄咬了刀刃一邊到嘴裡,當然,蝴蝶刀還沒成仙呢,對付前面那東西,哪有什麼大用途。
夜聆依頓了一下,還是又把刀拿下來囑咐了加菲一句:“別怕,待會兒在我肩上,乖一點就好,我最差都不會死,何況你呢,不過你得幫我個忙。”
加菲仍是沉默著把目光轉向了習慣一臉清冷的夜聆依。
“幫我看著點,如果這刃割破我嘴了,要提醒我一聲,每一道裂口都要有一次。”
為了留存實力,她當然得找辦法提醒自己冷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自覺自己是個純攻,嗯,攻擊那個攻,可這活需要的是厚血的高防,嘖,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