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樓梯修得時候用工很精,縫隙之間卡得緊實。
是以,即使夜聆依抱著鳳惜緣,兩個人重量落上去,也不會踩出什麼聲音來。
又兼她走路習慣的特殊,一路不緊不慢地走上七層,竟是半點聲響也無。
但,雲來閣七層的湖心亭中,弱柳一般憑欄出神的粉衣公子卻似有所覺般目光往這個方向落來。
那一雙本是毫無焦距的桃花眸,在看到那七色絨羽時,驟然的亮了起來。
緊接著,那隨之出現在視線裡的曾只有一面之緣的臉,極輕易的讓那眸中的光炸裂開來,恰似驀然盛放的煙花。
然而,這乍現的瑰麗,卻又在看到映入眼簾的她懷中的另一人時,瞬間黯淡。
果然是煙火,轉瞬即逝。
月珞玖苦苦一笑,原來他還是太高估自己。
不一樣的,親眼所見又哪裡是耳聞能比得上。
苦這東西,並不是嘗多了就沒感覺了。
鳳惜緣拍了拍夜聆依攬住他肩膀的手,夜聆依會意,鬆了手上的力氣。
鳳惜緣緩緩從夜聆依懷中飄身而起,立直了身子懸在了夜聆依身側離地不過一寸處。
陛下從來都是個講究人,情敵在前,當然是“夫綱”比“變相示威”要緊一些。
據聞銀城少城主與雲來閣的首席供奉、天絕嶺的絕醫大人可是私交甚篤啊。
鳳惜緣一雙眼角微微上挑的鳳眸早已是半眯了起來。
如今看夫人一入此地便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又哪裡是“甚篤”這般簡單。
鳳惜緣心底裡不住的泛著酸泡泡,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和夜聆依一道進入了亭中。
月珞玖那張嬌媚若妖的臉,在夜聆依邁入亭中的那一刻便已復又明媚起來。
她曾明言喜見他明媚如桃花的樣子,那他就永遠保持他喜歡的樣子好了。
至於她看不看得到,又在意與否,何須管它!
他為的,只是哪天她閒極無聊偶爾想起想看時,不會因看不到而失望。
“唉~小聆依啊,你自個兒算算,你是有多久沒到我這兒來一趟了,以往,那是因為你忙,隔得遠,我沒什麼可說的。現下,你可是天天兒的就住在這映京城了,我這兒也每天巴巴兒的盼著你,你可真是夠狠心的。”
月珞玖把手裡的茶杯遞給她,挑了一縷粉色的髮絲在指間,側身坐著,繞頭髮的動作比話音還要纏綿。
鳳惜緣沉默在一邊兒,不想承認情敵故意提及的這他是個“後來者”的事兒是事實。
夜聆依豪不拖沓的伸手接過月珞玖的杯子便飲,流暢至極的動作,使得鳳惜緣的眉梢一下輕挑了起來。
“以後定會常來。”夜聆依摸不著這狐狸到底是個什麼算盤,只好順著他的話說。
前世今生二十年光陰,她共有三個人看不懂。
鳳惜緣這個“非人類”自不必提,她瞭解了他的過往,但深知浮在水面上這些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其二,則是月珞玖,相交近三年,她始終覺得見識到的他並不是真正的他,似乎隔著一層輕紗。
看似和白渙冰一般時而瘋癲,又對她格外的糾纏,外人眼裡的嬉笑怒罵一切隨心……大抵都是表象。
“夫人。”懶懶散散的輕喚,勾回了夜聆依不知不覺間飄飛的思緒。
然後,她就開始完全丟了形象的亂咳。
放下差點直接嗆死她的水,借傾身之際“瞪”向一旁差點間接嗆死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