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糖怔怔的看著那張明明與平常人同樣構成卻是不同視感的臉,久久失語。
無論多麼的不甘,她也無法對著這樣一張臉說出什麼違心的話來。
為什麼?
她現在算是什麼都有了?
憑什麼,她能這麼幸運?
“知道什麼是江湖嗎?”絕醫大人這句話問得,不光無厘頭,而且中二。
但好在沒人笑,因為不敢。
“江湖與朝堂不同,江湖從來不重身份地位。”夜聆依也不指望李安糖有什麼反應,頓了頓,繼續道,“就像他們敬畏我,並不是因為你所認為的‘絕醫大人’的身份,而是因為,我有著決定他們生死的權利。”
鳳惜緣目光不錯的盯了她一會兒,她真的少有說這麼長的句子的時候。
君王般漫不經心的掃視了一圈,鳳惜緣目光有幾處停頓,隨即再度低頭,悠哉悠哉的倒了一盅酒,又開始小口小口的抿。
偌大的大殿裡,數他離氣壓中心最近,卻也數他最為悠閒。
“打個比方,現在,你惹了我,或者,你以為,你的身份,我不敢如何,但,抱歉,那是在朝堂範疇,在江湖,你沒有支援你惹我的實力,我就可以……”夜聆依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完這些話,拿著簫的手忽然指向李安糖。
“不可!”
“啊……”
夜聆依皺眉看向上首,皇后李暮秋。
“有何不可?”
她問的理所當然,這事情,於她,也確是理所當然。
李暮秋看著疼暈在地的李安糖,嘴唇咬的發抖,衣袖下的拳頭攥的緊到指甲嵌進肉裡而不自知。
她當然明白何謂形勢比人強,此刻糖兒能保住一條命已屬萬幸。
眼下,不過,一隻手,而!已!
何況,這冰,也未必如傳言般完全不能解。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以為的貪玩忘了時辰的幼弟早已與她的侄女一般境況!
她緩緩坐回椅子裡,無力地揮了揮手。
身後的下人們慌慌忙忙的抬了李安糖下去。
“小孩子家不懂事,絕醫大人既已降罰,還望您能就此消氣。”李暮秋幾乎是咬碎了銀牙才擠出了半分笑容,說出來了這句話。
下方,驚見孫女兒遭此一遭的丞相大人早已不知是氣是疼的暈了過去。
夜聆依卻也不管李暮秋語氣如何,從鳳惜緣手中勾了斗篷重披上坐了回去,卻未曾戴帽子,也沒有催動月顏。
大殿裡,一時間又陷入了死寂。
這一場宮宴,當真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
到此時,終於是再也進行不下去了。
武續光站起身,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