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啊，你要注意身體了，我能幫到你的只有這些了。”
“老林，我就在這等著你。”
“老林……我一點也不想死啊。”
明明是同一個人的聲音，卻由近及遠的給人一種虛空感。
床上的林天南滿頭大汗，眉頭緊鎖，烏紫色的嘴唇顫動著，他兩隻蒼老的手緊緊抓著被子的邊。
劉遠志的聲音又在林天南的耳邊想起。
“我不想死，不想死，老林啊……”劉遠志哀嚎著，這聲音在林天南聽來，比地獄的魔音還要讓他更難受。
“老劉！別別，不是你的錯……不是”睡夢中的林天南嘴巴一張一合，他頭下的枕頭已經溼了一大片。
“對不起！”
方才那些話也只是林天南的囈語，聲音小到只有蚊子才能聽見的程度，但是那句“對不起。”聲音卻足夠大。
林天南的眼皮在跳動，後猛的一睜，他醒了，剛剛他夢見的正是死去的劉遠志。
在知道劉遠志的死後，林天南一大把年紀了，才從鬼門關那裡走了一遭，又回來的人，對這個訊息仍然沒有完全消化。
畢竟是一起工作了幾十年的夥伴，還是非常要好的摯友，心腹一樣的存在，縱使林天南工作上叱吒風雲，可他也有血有肉的。
說不難過是假的，只是為了不讓孩子們擔心，才不表現出來而已。
白天的隱藏起來的愧疚難過，一到夜晚就會透過做夢的形式來表達。
林天南起身喝了杯水，已經沒有絲毫的睡意了，他拉開了床頭櫃的第一層抽屜，翻出了一張合照。
正是他和劉遠志在十年前的一個大慶功會上，兩人一同拿著一張獎狀，面對相機微笑著，林天南此刻捧在手裡的照片，和當初楚寧在劉遠志辦公室看見的一模一樣。
“老劉啊，唉……”林天南深深的嘆了口氣。手裡緊緊握著照片。
天微微亮，林天南就起床了，早早的就坐在了家裡的餐廳裡吃早餐，看新聞。
過了半個多小時，林詩涵和楚寧也陸續醒了，出現在林家的餐廳裡。
至於林立瀟，林天南則是以住酒店浪費錢的理由，讓林立瀟名正言順的住進了林家。
一日之計在於晨，林家用餐的地方，自然是要選擇採光好的地方的。幾個人伴著清晨柔軟的陽光，吃著營養又健康的早餐。
安靜……除了安靜，也就是楚寧呼嚕嚕的喝豆漿的聲音，還有林立瀟拌蔬菜沙拉的聲音，而林詩涵，桌上唯一的女性，正用老乾媽下稀飯。
林天南突然放下手裡的平板電腦，他看著家裡的三個年輕人吃分香，心情也好了許多，他又看著林詩涵，道：“詩涵，待會你跟楚寧去公司，我就不去了。”
“爸？你這都多久沒去公司了……”林詩涵有些不滿的說了句。
自鬼門關走過一次好不容易醒來的林天南，眼神裡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精明瞭，現在有的只是滄桑。
他定定的看著林詩涵，語重心長的說：“傻孩子，你爸我一把年紀，還管那麼大個公司幹嘛，你是嫌我命長啊！”
林詩涵想反駁，又不敢反駁。林立瀟也沒有話語權，畢竟是自家長輩，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