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走出乾和宮,蕭譯竟是速度越發快,直到最後檀墨只能拔腿追上去,此刻的檀墨知道,自家殿下此刻人雖在路上,心早就飛到翊坤宮去了。
一路下來,主僕二人到翊坤宮外時已是不由喘起了粗氣,還未等彎著腰,撐著膝蓋的檀墨好生休整,蕭譯便已然心下急切地撩袍走了進去。
明媚的陽光下,眼前的景色明明很熟悉,可蕭譯卻總覺得似乎比從前又格外別緻了些,心下便越發放鬆,腳下更是步步生風。
沿途的宮人們看著長孫殿下唇角掩不住的笑意,與素日裡的淡然相比,當真讓人如沐春風。
可見,長孫殿下只有在長孫妃面前才會這般。
此時的翊坤宮只怕是最熱鬧的地方,當蕭譯將要走到東殿時,便看到各宮的宮人皆候在殿外,看到走近的他時,更是喜氣盈盈地行下禮去。
“奴婢們恭喜長孫殿下,賀喜長孫殿下。”
蕭譯聞聲更是心情為之一喜,不由抬手笑然道:“都起來吧。”
話一說完,蕭譯便走了進去,當他漸漸要靠近內殿時,便聽得裡面滿是後宮宮嬪的歡聲喜語,蕭譯站在鏤刻的槅門後,不由站定下來,稍稍整理了難以抑制的心緒,這才提步走了進去。
穿過槅門,繞過那十二扇的屏風,後宮眾人頓時停下了口中的話頭,轉而看了過來,蕭譯卻是於這眾人之間一眼尋到了被擁繞的顧硯齡。
在這喜氣而熱鬧的場景中,顧硯齡卻頗有幾分無奈又難掩幸福的模樣,這一刻二人四目相對,彷彿周圍的一切都漸漸模糊,只有他二人一般。
蕭譯唇角毫不猶豫地揚起,眸中滿是寵溺,顧硯齡含笑之時,便聽得如意笑出聲來。
“瞧瞧,阿譯一走進來,便看不到我們這些閒雜人等了。”
隨著周圍瞭然的笑聲響起,顧硯齡不由收回了目光,抿唇不語,蕭譯這才轉而道:“姑姑這是在笑我了。”
面對如意打趣的笑眸,蕭譯面不改色地正經朝元皇后行下禮去,隨即又禮貌與寧貴妃等行了禮。
蕭譯方坐下,便聽得元皇后道:“我已與何院使說過了,今後就由他替阿九護這胎,何院使是太醫院的老人了,沒人比他讓祖母更放心的了。”
蕭譯見此便頷首道:“但聽祖母安排。”
元皇后溫和地點頭,隨即意有所指的抬眸笑道:“如今阿九懷了皇嗣便不比從前了,雖然你們小兩口兒新婚不過一年,還是不便太過親密,祖母看,不如何時與你選一個侍——”
“祖母放心。”
蕭譯笑然道:“孫兒定會小心翼翼,今日起便向何院使請教護胎事宜。”
元皇后見此寵溺地看了眼這個孫兒,又看了看乖巧又孝順的孫媳婦兒,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未說。
按理言,顧硯齡如今懷了身子,便不能再與蕭譯行夫妻之實,放在旁的府,便應安排侍妾伺候。
顧硯齡雖知道,不過她卻非那般上杆子替蕭譯安排侍妾的識大體之妻,似乎蕭譯怕她多想,隱約間向她投來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顧硯齡唇角微微抿笑,她自是知道蕭譯對她的心,所以她也從未擔心過。
元皇后也看得出小兩口情意深,既然這孫子無心,她也沒必要做這礙手的事,只要對阿九腹中這一胎好,她也懶得多問,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終究,這日子都是讓他們自個兒過的。
蕭譯急著趕著來,原想是來早些接自己的阿九回府,共度這二人的小幸福,誰知這一來便再也走不開了。
在元皇后和寧貴妃不厭其煩的指導下,此刻但凡是生養過孩子的宮妃皆好心替兩個小兩口兒說起育兒經來。
從如何坐胎,臨盆後如何給母子養身子,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能用,什麼不能用,說的詳細到幾乎能記個小本子來。
蕭譯起先還有幾分想牽著顧硯齡告辭之意,可聽到後面,竟當真入了心,那專心聆聽記憶的模樣,倒讓顧硯齡毫不懷疑,手邊若是有紙筆,蕭譯都會毫不猶豫地一一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