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抱著安妮在綿延的山嶺中不斷奔跑,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只是不斷的跑著,似乎能跑得越遠越好,恍惚間,就如當日羅馬的那個夜晚,安妮抱著他逃亡的再現。
然而身為聖殿騎士的敏感神經告訴他,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一直跟在身後,那東西隱隱散發著一股讓他熟悉的邪惡氣息,目標直指——萊弗爾!
這種感覺讓約翰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圍場中的野兔,無論怎麼疲於奔命也逃不脫獵槍的覬覦。但他必須跑下去,縱然不為自己,也要為懷中的安妮。
再次翻上一座山嶺,前方赫然出現一道陡直的斷崖,山體至此像被一柄利斧硬生生劈開,茂密的樹林也在崖邊嘎然而止。坡度直上直下,絕無翻越的可能。
“可惡!”絕境讓約翰身體積累的疲憊爆發了,他只感腳底一陣發虛,踉蹌幾步衝到一塊岩石下倚坐下來。
小心的將昏迷的安妮摟在懷裡,他自嘲的笑了:“身為聖殿騎士卻一直受到你這個妖怪的保護,如今好容易有個表現機會,卻落到這樣的下場,想想真覺得自己沒用啊。不過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我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了…”
這時約翰反而平靜下來,他喘著氣,倚坐石邊等待追蹤者的到來,一貫玩世不恭的面容流露出少有的堅毅之色。從沒有像這一刻,這個像痞子多過像聖職者的傢伙更接近真正意義上的聖殿騎士。
沒多久前方樹林分開,張烈和萊弗爾輕鬆的走了出來。似乎早知約翰會在這裡等著,兩人沒有絲毫驚訝之色。
回頭看看身後蔓延無際的群山,萊弗爾驚訝道:“竟能跑著麼遠,看來你對這個鷹身女妖的感情比我想象中還要大。”
哼了一聲,約翰沒有理會他,而是望向張烈:“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和安妮同一組的妖怪吧?為什麼要對安妮做出這樣的事?”
張烈無可奈何的聳聳肩:“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這樣,其實正是我們救出…”
“是麼?那麼為什麼你會和他在一起。”約翰冷笑著打斷他的話。
似乎急於解決此事,張烈顯出一種不尋常的焦急:“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如果我們真打算對你不利還會等到現在嗎?聽著,這件事很複雜,我沒有時間,也不想解釋。但只要按我說的去做,你和安妮都會沒事。”
約翰不禁低頭看了安妮一眼,她的模樣很可怕。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兩肩仍穿著那條鎖鏈,傷口的“封神蠱”如疽瘤般呈放射狀在她白皙的肌膚蔓延,其狀觸目驚心。
“我能相信你嗎?”畢竟還是對安妮的關心佔了上風,默然片刻,約翰沉聲道。
張烈正色點頭:“這是你唯一的選擇。聽著,封住安妮的法術正漸漸奪去她的精氣,如果你真的希望她平安,就按我說的辦。”
面對封錮安妮的東方法術,約翰知道自己確實無能為力。一咬牙,他終於點頭道:“要我做什麼?”
張烈回頭看了萊弗爾一眼,後者右手微晃已在虛空中抓出約翰的符紋槍,跟著丟了過來。張烈一把接過遞到約翰面前:“取出這裡面的晶石。”
看著面前這把跟隨自己多年的武器,約翰譏笑道:“還是為了它嗎。這究竟是什麼?會讓你們如此執著。”
萊弗爾不緊不慢的道:“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把它交給我,我會保證你和這個鷹身女妖的安全。”
“安妮大概不會喜歡我為了她向敵人妥協吧,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低聲咕噥了一句,約翰接過符紋槍。
解開包裹槍托的布條,他雙手在上面迅快按捏一陣,隨著槍身發出一道淡淡的光華,那塊黑色的暗晶已被他取出。
看到約翰手裡的暗晶,萊弗爾一雙眼睛不可抑制的亮了起來。這塊他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對他來說可就意味著一半的自由啊…
“交給我。”萊弗爾舔了舔嘴唇,不由自主走上一步。
約翰立刻警惕的縮回手,同時張烈也一步擋在兩人之間:“記住約定,第一顆救醒安妮,第二顆替我除蟲,之後大家兩不相欠。”
從失態中驚醒過來,萊弗爾優雅的一笑:“這個當然。”人也退開兩步。
張烈蹲下身從約翰手中接過安妮,仔細審視著她的傷勢。約翰一臉緊張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能治好嗎?”
張烈點點頭:“有點麻煩,不過那傢伙肯幫忙的話應該沒問題。”
說著他撕開安妮肩上的衣服,露出一片潔白眩目的肌膚。右手小心的覆到封住傷口的封神蠱上,張烈肌肉一緊,一道暗沉的光影流過臂端。
看到張烈手上的貪食者索隆,後面萊弗爾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恨之色。這時張烈已控制索隆一點一點的吃去封神蠱,幸好已尋回另一半虎魄,他才可以控制索隆進行這麼微妙的操作。
很快,安妮兩肩的封神蠱都被吃掉,貫通鎖骨的巨大傷口赫然出現在三人眼前,約翰一怔,身體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然而張烈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突見從安妮雙肩的傷口開始,白皙細嫩的肌膚如干涸的農田般迅速萎縮下去。乾裂有如龜殼的面板快速向身體蔓延,就像有什麼正不斷吸去安妮身體的養分。
“這是怎麼回事?”約翰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