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望露琪亞的時候,文森毫不避諱地將決戰的經過告訴了她。
畢竟沒有她在背後不著痕跡的推波助瀾,大魔導師也不會敗得這麼慘。
露琪亞和弟弟一樣,都是為了復仇,但是他們確實沒想到自己能活著見到隱藏幕後的大魔頭。
就算是身為臥底,在這次戰爭中起到難以替代作用的希拉姆,也是第一次瞭解到魔族方面的某些秘密部署,少年震驚之餘,心中也多了幾分竊喜——能聽到這些話,就說明魔族的領主大人對他們姐弟都格外看重。
回到希羅德的大門對於他們來說,已經隨著大軍的覆滅而徹底關死,除了效忠魔族,他們無路可走。
在這個微妙的時刻,文森選擇收留,而不是拿他們與滿腔怒火的希羅德人進行某種利益交換,已經是難以想象的仁慈行為了。
至於以後如何服侍這位領主,姐弟也沒有講條件的資格,不過文森保證過不將他們變成喪失自我意志的魔族眷屬,或者用詛咒來約束,也讓希拉姆感恩戴德。
在他們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這完全是恩賜,而不是交易或妥協。
「您在密林里居然有朋友?」露琪亞難以置信地問,「精靈是出了名的頑固排外,根本不會與其他種族成為朋友,何況魔……您的種族之前與他們完全沒打過交道。」
文森知道她的這番話不是空穴來風,作為一位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又是戰爭中的關鍵人物,露琪亞當然不缺乏相關的情報,其中就包括魔族與精靈之間的利益交換情況。
花林部落是自絕於同族,在走投無路之下,不得不寄人籬下,要想要那群傲慢的長耳朵與魔族的領主產生牢固友誼,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
根據大魔導師伽斯尼的魔力探測,除了賽德短暫在花林部落的故土上逗留過之外,其他魔族根本沒進入過密林,更不可能與其他部落的要人們有什麼交際。
「真誠的友誼是可以跨越種族,甚至物種的。」文森故作神秘地慨嘆道,「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饒是自認為通曉各種語言的天才魔法師,也沒聽懂文森說得一番道理,不過她還是隱隱察覺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可能,也就是文森所說的朋友,顯然是超出他們想象的存在。
這位朋友能和大魔導師同歸於盡,其實力絕對是強大到超乎想象,不過讓她無法理解的是,如果密林裡有這種強者,為什麼之前沒有阻止希羅德人入侵?
由於想得太過於出神,又百思不得其解,露琪亞習慣性地露出了一副好學生在遇到難題時向老師求教的渴求面孔,這讓文老師發自內心地感到一種莫能言喻的滿足。
哪有老師能拒絕這種謙虛誠懇的態度呢?雖然本來是想用大魔導師的下場來敲打一下她的,不過看到露琪亞刻入骨子裡的好學,文森也不忍心再製造懸念了。
能讓一位實力未必遜色與大魔導師,而且前途無量的魔法師在自己面前虛心求教,文森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與硬是被現實壓倒,不得不折腰屈膝的拉尼娜大小姐不同,露琪亞的謙卑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她為了生存不得不抓住所有求知的機會充實自己,在這個女人身上完全找不到一絲傲慢的影子。
文森和顏悅色的眼神像是一種鼓勵,還未等他說出答案,露琪亞便瞪大眼睛輕輕驚叫出聲,隨即又覺得失禮,捂住了嘴唇。
「難道……這位朋友,應該不是任何一位精靈祭司或長老,他們沒有這樣的力量,」女魔法師目光慌亂,像是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難道,難道是生命樹的樹精本體?」
不愧是雲頂之城的第一學霸,居然給她猜到了。
「是聖樹精,
請閣下注意自己的措辭,」文森一本正經地糾正道,「為了保護密林,可敬的聖樹精以偉大的犧牲,殲滅了入侵者。」
「可是,可是……為什麼樹……聖樹精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反而是這個時候……」露琪亞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何況她應該已經瀕死,失去力量了。」
「不得不說,‘斷流者是個難纏的敵人,為了避免我的朋友孤注一擲發動‘古木遠征,讓整座森林行動起來淹沒軍隊,一直在安全距離上吹沙毀林,實在是陰狠又耐心,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生命樹只能枯萎……對了,風沙魔法也是你的創舉吧?」
聽到文森問及禁咒,露琪亞慚愧地點了下頭。
「很了不起的創新,可惜用錯了地方,沒能造福民眾,」文森沒有苛責,反而笑著給與了肯定,「改進一下,可以為沿海造出更多的陸地,說不定還能將礁石變成海島,這正是我的領地所需要的。」
咦,禁咒還能有這種用途?露琪亞驚詫地望著領主,見他表情真誠,不像是在戲謔,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沒想到魔族見到可怕的禁咒,不是第一時間想到殺戮破壞,反而一本正經地打起了填海造陸的主意。
這樣做對於貴族來說勞神費力,根本不如攻城略地來得痛快,可是對於民眾而言,確實實實在在的福祉。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魔族……
「聖樹精是密林的守護神,生命樹的精神意志,千萬年來一直在保護自己的部落信仰者,為了維持森林,她從王國入侵以來消耗了太多了的力量,已經無法發動反擊了,正常情況下,‘斷流者應該能得到他想要的。其實我也有個問題,他要生命樹的核心有什麼用?」
露琪亞猶豫了些許時間,最後還是閉上眼睛,緩緩告訴了文森。
「他老了,妄想要恢復青春,這種魔法需要很多施法材料,就算是尊貴的魔導師也不可能全部集齊,準備了很多年後,他仍缺乏兩種關鍵材料。」
「一種是生命樹的核心,能滋養萬物的不朽之根。」文森不動聲色地問,「另一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