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芸善解人意地呵斥茉兒說道:“多嘴的蹄子,我們姐妹們說話,豈能輪到你這個下人插嘴。都沒長眼嗎?趕緊將夫人的衣服烤一烤,萬一待會兒皇上過來,看到夫人這個樣子,那才是冒犯,懂嗎?”
李夫人一聽皇上‘萬一’會過來,更不敢推諉,趕緊脫下馬褂和棉袍,不好意思地遞給茉兒。
脫了吉服,就只剩下常服,李夫人覺得被枷鎖捆住的身體,瞬間被解放了。
婉芸歡喜地拉著李夫人的手說道:“夫人,也怪本宮叫得急,夫人有所不知,本宮看似閒人一個,卻比首輔大臣們還要忙!明兒恭親王妃約了本宮摸牌,後天師婕妤又讓本宮去看戲,大後天北平王妃又纏著本宮嚐嚐他們府上的手藝,大大後天皇貴妃要給小王爺剃髮,大大大後天……你說這些事兒都疊在一起,本宮真真就現在得空。”
李侍郎跟著柳閣老胡鬧了幾次。婉芸能接見李夫人,李夫人已經感恩戴德,哪裡還敢計較叫的急?
更可況,婉芸嘴裡這些頭頭腦腦都是當朝權貴,李夫人縱然又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破壞這些人的行程安排。
“娘娘日理萬機還能百忙之餘抽身見奴家,奴家心中感激,謝謝娘娘給奴家這個機會孝敬娘娘。”
李夫人一邊說,一邊起身,從自己的行李箱籠裡,掏出一個精美的錦盒,然後小心翼翼地呈獻給婉瑩,說道:“娘娘,這是漢代的白玉夜光杯,是奴家夫君孝敬娘娘的小物件兒,還請娘娘勿要嫌棄,笑納我們這點孝心。”
婉芸也不接錦盒,只是幽幽地瞥了一眼。只一眼就能看出這個白玉夜光杯是無價之寶。但是也不能流露出歡喜的嘴臉。冷冷地說道:“知道了,放在一邊兒吧。”
李夫人愕然,這樣精美的寶物,他們花了重金還用了點‘手段’才弄到手裡,原本是準備鎮宅使用,要不是得罪了皇貴妃,也不會將這件東西拿出來。
自己家珍藏的寶物,竟然連一個笑臉都換不回來,李夫人能不愕然?
婉芸卻懶得理會李夫人心中的愕然,雲淡風輕地問道:“夫人,一個時辰,夫人是怎麼裝扮穿戴的?”
“娘娘,你怎麼問起這個了?”李夫人愕然中,腦袋還不能迴轉過來。
婉芸依舊雲淡風輕,推心置腹地說道:“嗨,本宮為了穿衣打扮,真是愁壞了!皇上每次傳召,本宮總想體體面面地面聖,每次都讓皇上久等,皇上雖然嘴上不說,本宮心裡卻是覺得不妥。可是又不能隨隨便便就去見皇上,為了這個煩惱,本宮真是愁夜不能寐。夫人要是有快速穿衣打扮的技巧,還望不吝指教。”
李夫人憨厚尷尬地笑著說道:“哪有什麼技巧,一邊趕路一邊收拾,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婉芸這才明白一個時辰是這樣趕過來的。
“哦?夫人說的詳細些!”
“奴家甫一聽娘娘召見,也害怕還不及,又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就拿了吉服,捧著化妝盒子,讓侍女們在馬車上給奴家上妝梳頭,臨到宮門口才穿好了衣裳。”李夫人故意將千載難逢說得著重,以突出她對婉芸傳召的尊重。
“夫人果然聰慧異常,下次皇上若是傳召,本宮也照這個辦法去做。”
說完這句話,倆人都歡喜地笑作一團。
“茉兒,夫人來了半天,怎麼不上茶水?”婉芸喊完茉兒,友好地衝著李夫人笑。
李夫人一路風馳電掣,早就口乾舌燥,激動地說道:“謝謝娘娘賜茶!”
“本宮就知道夫人趕路,嗓子肯定冒煙兒了吧?”
李夫人笑著點頭,嘴上說道:“娘娘真是善解人意,隨和極了。奴家現在還真的有些口渴了呢!”
茉兒一邊倒茶,一邊在心裡嘀咕:“我們之前就是太和善了,才會被你們這些狗東西欺負!”
李夫人因為慌張加驚恐,口渴難耐,一見茶水,端起茶杯,準備一飲而盡。
動作雖大,才喝了一口,就後悔了,雖說已經交了春,乍暖還寒,尤其是早晚,還是跟冬天並無二致。
一杯冰涼透心的冷茶,李夫人咬著牙喝乾淨,心中冰涼,臉上溫暖地回敬道:“真是好茶,謝謝娘娘賜茶。”
茉兒見杯子喝空,趕緊又注了一杯,笑著勸道:“夫人再喝一杯,潤潤嗓子吧!”
李夫人不敢拒絕,咬著牙,一飲而盡。
茉兒使壞地又斟滿了一杯,依舊笑著勸道:“三杯為敬,夫人再飲一杯。”
李夫人兩杯冰茶下肚,炙熱的五臟六腑如同燒紅的鐵杵,被扔進水裡一樣‘呲呲’地冒著白眼兒,由紅變黑,由熱變涼。
“不了,不敢再喝了。”
婉芸端著一杯熱茶,呷了一口,大惑不解地說道:“夫人剛才不是口渴,怎麼又不喝了?”
李夫人不想喝又不敢拒絕,尷尬地解釋道:“娘娘,這茶水有點涼,奴家腸胃不好,不敢多喝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