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給婉瑩擦拭額頭的侍女,已經睡眼惺忪,根本沒有發現婉瑩已經睜開眼,忽然聽見婉瑩開口說話,如同詐屍一般跳起來說:“娘娘醒了。”
榮親王急急地起身,坐在床邊,拿著銀匙一口一口的喂婉瑩喝水。婉瑩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是看著殿內的陣仗估計是自己病了,彷彿病得還不輕。可是又哪裡有些不對頭:自己若是真病了,榮親王為什麼面帶喜色,一臉榮光。
“我這是怎麼了?”喝了幾口水,嗓子略微舒展了些,元氣似乎也有所振作。
“你有喜了,我們有孩子了。”榮親王激動地將銀匙裡的水都晃了出來。
“孩子?你說我們有孩子了?”婉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嗯嗯,有了,宮裡的太醫已經給瞧過了。”
婉瑩閉上眼睛,喜從天降,婉瑩簡直不敢相信,接連不斷的好事,讓婉瑩都覺得人生美好的有點不真實,一切都太好太完美,一個一心一意愛自己的夫君,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
“青兒,謝謝你!”榮親王深情地說。
紅芙遞過來了湯藥,榮親王接過,一勺一勺地餵給婉瑩。體力有些不支,不多會兒又甜甜地睡去,想起那個神龜駝小豬的夢,這孩子果然是那個時候。
半夜裡醒來,殿裡的丫鬟們早就昏昏欲睡,守著銀爐子的小丫頭腦袋耷拉著早就睡了,藥罐子裡許多的褐色液體溢位罐外,紅芙趴在案几上,身上披著一件加長的單裙,芸娘貼著床柱也睡著了,尋找了一圈沒有發現榮親王的影子,大約是去休息了。
“芸娘。”婉瑩試圖坐起來,彷彿躺了一千年一般,身子底下壓得生疼。
芸娘睜開眼,看見婉瑩起身,趕快將一個團墊放到婉瑩背後。紅芙也醒了。兩人一前一後地坐在婉瑩面前,臉上怪怪的,說不清是喜是憂。
婉瑩用眼示意了一下,芸娘便對那個小丫鬟說:“翠兒,把娘娘的藥端過來,”
翠兒一手拿著藥罐,一手拿著密紗網,倒了一碗端了過來。
“娘娘已經醒了,這裡不用你守著了,回去睡吧。”芸娘接過藥,對殿中的幾個丫鬟說。
小丫鬟們一聽喜不自勝,興沖沖地出了殿門。屋裡只餘主僕三人。
“王爺呢?”婉瑩開口問道。
“午後宮裡來了太監,急匆匆地將王爺喚走了。王爺急得連披風也忘了。若是晚上回來,露水打了是要著涼的。”紅芙說。
芸娘一勺一勺地喂婉瑩湯藥,似乎是有什麼話擠在嘴邊。
“有什麼事情,說吧。”婉瑩說。
芸娘心事被點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是紅芙開了口:“娘娘,這次有喜,真是死裡逃生。不過現下也好了,總算母子均安。”
死裡逃生?婉瑩簡直不敢相信這四個字,明明一直躺在王府的喜床上。怎麼會死裡逃生呢?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推開芸孃的湯勺,望著兩人問道:“本宮昏迷了多久?”
“整整七天七夜,急死我們了。”紅芙想說什麼,好像話到嘴邊,又換了內容的樣子。
七天七夜?婉瑩自己覺得就像是睡了一覺一樣。怎麼會過了七天七夜?
“芸娘,你告訴本宮,本宮昏迷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紅芙說了半天,終究是亂七八糟,甚至有些避重就輕,婉瑩知道她似乎也是在遮掩著什麼。但是不知道她到底遮掩地是什麼?
“何氏被送進宗人府了,還有秋麗。紅芙也是怕你傷心,畢竟秋麗是你從宮中帶回來的人。”芸娘說。
一陣夜風擠進殿內,牆上懸掛的《空谷幽蘭圖》的畫軸輕輕地拍打著椒牆。事情肯定跟自己有關,索性一問究竟。
“秋麗怎麼回跟何氏糾葛在一起?”婉瑩簡直想不到,兩個從未聯絡過的人竟然串在一起。合夥謀害自己。
尤其是秋麗,自己將她救出火海,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她帶出宮,便請名醫為她搜尋除疤藥,央求母親給她太原的弟弟妹妹送銀兩。
兩人認識不長,情誼也算不淺,秋麗怎麼會害一個一心一意為了她的人。
芸娘看得出婉瑩此刻的凌亂,不想再給婉瑩心中雪上加霜,可是這件事又不能不說。正在糾結如何開口。
“娘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果然應驗,太醫也說了,女子得孕者,肌體往往較先前更為強壯,此乃母性天性所致。太醫也打包票說‘毒性並未傷及腹中胎兒,所以娘娘請安心。”紅芙答非所問地說了幾句。婉瑩也聽得雲裡霧裡。
婉瑩皺著眉頭,心思越發煩亂,芸娘擺了擺手,示意紅芙不要再亂說。
“娘娘,是秋麗將娘娘一直服用的助孕湯一事,告訴了何氏。”芸娘繞過紅芙的話直接說。
“但凡出嫁女子都會飲用助孕湯,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婉瑩說。
“娘娘的助孕湯並沒有什麼,但是裡面有一位大補的人參被人惦記上了。”
“有人換了本宮的藥?還是有人在藥裡下毒了?”婉瑩驚的坐了起來。
以前跟著哥哥偷偷看過幾本唐宋好漢演義的禁書,其中最有名的下毒事件就是,潘金蓮給武大郎的藥中加了砒霜,所以武大郎七竅流血,一命嗚呼。當時典故上講得是武松赤手空拳打死一隻吊青白額虎,但是婉瑩卻對濃墨重彩的打虎細節不慎感興趣,獨獨對武松嫂嫂潘金蓮毒殺自己親夫武大郎,這樣簡單的一筆,念念不忘。
沒想到,別人的典故如今在自己身上重演,想到這裡,不得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