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有假不成。”
“太妃若也是個菩薩心腸,只怕也熬不到替孃親出頭。”
“這幾日太妃日日出入榮康宮,也是怕自己不在下邊的人,不能好好盡心照顧太嬪。”
“到底是親姐妹。心總在一處的。”
“心若是在一處的話,當年太妃盛寵優渥時,怎麼沒見提攜自己的妹妹呢?姐姐是當朝二品妃,妹妹終其一生直到先皇駕崩還只是個貴人,只怕是連先皇的面都沒見過吧。”
另外一個宮娥一聽此話,如同茅塞頓開,連連稱是。
“照這麼說,太嬪好像是比太妃看起來更嬌巧秀麗一些。”一個宮娥湊過來,加入到留言的洪流裡,如此說到
“很是呢,這麼一說竟也是呢,太嬪雖說衣飾無華,但是現在想想脫俗之質總是掩不住的。”幾人又是連連點頭。
“只怕是妹妹一出頭,姐姐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這就是親姐妹,別人的寵不好壓,自己親妹妹總算是實實在在地壓在身下。”
“若是太妃的雨露之恩分給太嬪一杯,那扶正的就不是太妃的孃親了。”
“正是這個道理呢。”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不亦樂乎地說著,絲毫不介意不遠處的婉瑩是否能聽得到。婉瑩想躲,也是躲不掉,索性低頭撿米,隨她們胡言亂語。
“聽說今年秀女裡,順天師府裡也選進來一對親姐妹花。”
“姐姐一入宮便封了貴人,妹妹好像只是個尋常宮女。”
這句話傳到婉瑩耳中,婉瑩自己把自己的耳朵豎起來,隔著遠遠的,聽她們搬弄。
“一看位份貴賤,便知在師家的地位瞭如何了。師貴人的母親肯定是春風得意,想必師宮人的母親,恐怕……就跟咱們的采女是一樣的,只能給師貴人的母親……洗——腳!也說不定。”一位宮娥頗為自得地說。
幾位宮娥壓著嗓子鬨笑,婉瑩抓了一把米,狠狠地扔在蘿筐裡。心裡暗罵:這幫東西,真是搬弄是非,胡說八道。正在惱怒著,一個年長的宮娥說:“你在這裡愣什麼?大半天也沒幹完活,竟豎著耳朵聽熱鬧了是吧,去,去把米淘了。”
“作死的奴才,專挑輕巧的活兒,你撿米,難道讓我們淘米啊。去,把這些米都淘了,快點。”
婉瑩無法,只得把手伸進水裡淘米,臘月裡的水,放了一夜,跟冰橛子一樣。婉瑩手一下子縮回來。剛才那個宮娥一把抓住婉瑩的手,按進淘米盆子裡。宮娥自己把手縮出來,留婉瑩的手在冰水中,還用溼噠噠的手,死死按住婉瑩的胳膊,嘴上說:“使勁搓一搓,把米一粒一粒洗乾淨了。”
婉瑩委屈得要掉眼淚,忍了忍,硬生生地嚥了下去。幾個宮娥見婉瑩不反抗,繼續閒扯。
“前一陣,安陽長公主好像還為這位師貴人打點些關係什麼的,看起來這位師貴人來頭不小啊。”
“那妹妹為什麼只是個宮女啊,好歹有師大人面子在,七八品的小主是沒問題的。”
“剛才的話,白跟你講半天。”那位宮娥接著說道:“既生瑜何生亮?師貴人的母親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親姐妹尚且如此。”一宮女嘆息道。
“不知這位師貴人,如魚得水之後,會不會分一杯羹,給自己的親妹妹。”
“糊塗的話或許會吧,若是個聰明的,巴不得一輩子將她踩在腳底下才好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越是大戶人家,越是人情涼薄。”
“一母同胞或許還好,只是我聽聞這兩位小姐好像都是庶出呢。兩位姨娘在府裡不睦已久,這是師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哎——可憐那這位師宮人,自己自求多福吧。前兒御前的小六子說,新晉的師貴人很是得皇上歡心,一月間侍寢兩次呢,春妃娘娘也不住的讚歎師貴人眉宇間很像自己。”
“晉封只怕是早晚的事了,入宮就是貴人,又得蒙聖寵,這位師貴人還真是位貴人呢。”
正在淘洗黑米的婉瑩,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她們閒話,不覺低頭垂目,黑乎乎的水裡,清晰地倒映出她神色落寂的臉龐。
入宮已一月,還未見過婉芸一面。自她挪入迎春宮之後,以後見面怕是比登天還難。不知她盛寵在身,是否還會想起從小與她一同長大的姐妹。
“不見也罷,她若真的如魚得水,我還是會真心祝福她。”婉瑩心裡這樣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