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瑤心裡暗暗發苦,她為了避開李麗晗,特意早出門片刻,卻不想正巧撞上,她當然不會以為這是個巧合。
但偏偏還不能表露出來,只能強笑著道:“可不是,真是巧,我還想去月華門等你。”
李麗晗點頭,咧嘴一笑露出牙來:“那快走吧,我可是頭一日去進學,不能晚了。”
崇文館在東宮西南,高大的崇文殿是學士講學的所在,旁邊一座雅緻的青雲閣是學士、直學士小憩的處所。
李麗晗立在崇文殿前看了一會,才往殿中去,這裡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前世她偶爾也會受太子妃之請,來東宮赴宴,雖然不過是三兩次,但也曾遠遠看過這裡。
只是她從未能走近過,因為那時候的她還沒有機會能來進學,直到下降安國公府,也不過是跟著教引女史學了些女經女誡,詩書並不通。
其實說起來,或許也不該怪駱瀚如冷落自己,他是公侯府郎君中的佼佼者,也是大周才名出眾的年輕郎官,年紀輕輕便已經中書侍郎,又深得聖人看重,可以預見不需要多少時間就將會是中書令、左右僕射,甚至太子太傅,前途不可限量。
又怎麼能夠真心看得上一個不通文墨,身份尷尬的女子,除了公主的身份,那時候的李麗晗可謂一無所有,偏偏這個公主的身份也岌岌可危。
娶了她,真是委屈了他。
李麗晗收回目光,抿著一絲冷清的笑容進了大殿,在殿中右側諸多榻席中挑了一張不遠不近的坐下,讓地錦擺上書墨筆硯,靜默不語。
李麗瑤好容易不用跟她走在一處了,恨不能離她越遠越好,自然挑了一張遠遠的榻席坐下,再不肯看她一眼。
“阿晗,你來得倒早。”李麗敬一進殿中便看見坐在榻席上的李麗晗,笑著快步過來,吩咐宮婢在她身旁的榻席上擺開東西。
李麗晗向她笑了笑:“我頭一遭來,怕晚了被人笑。”
李麗敬咯咯笑著,全無半點遮掩:“今日你就是晚了也不會有人笑你,畢竟已經有了一個教人笑的了。”
還能有誰,自然是李麗萱了,她在臨陽長公主府的事已經傳遍了宮裡宮外,雖然人人明著不敢多議論公主的事,但是私底下誰不是提起來便要說上好半天,畢竟這樣的事誰也沒遇見過,實在是“奇談”。
李麗敬平日裡沒少被李麗萱欺負,她更是提起來就笑個不停,若不是賢妃板著臉訓了她幾次,只怕這會子還不知道會說成什麼樣。
李麗晗彎了彎唇角:“不知萱娘今日會不會來。”
李麗敬捂著嘴:“她怕是怎麼也不會來了,若是我,我也沒臉再來進學了,這裡除了咱們姐妹幾個,可還有別人。”
還有一群皇子,和公侯府中最為出色的郎君,哪個小娘子願意在郎君面前丟臉。
李麗敬說到這裡,看了看坐得遠遠的李麗瑤,湊近李麗晗身邊:“話說那日你們到底去做什麼了?好好的去賞花為何不帶上我,明明是你與阿瑤去的,為何後來萱娘與你們一處回來,還鬧出大笑話來了?”
她眼珠咕嚕咕嚕一轉:“我可不信你不知道,你瞧她躲你躲那麼遠,從前可都是不把你放在眼裡的。”
李麗晗見她一副精明的模樣,眼下離她後來潑辣地大鬧曹國公府還有不少時候,現在就露出厲害的本性來了,不由笑開來:“你倒是事事都留心,可惜,我跟阿瑤真是去看花的,旁人怎麼打算的我不知道,我是被拖過去的。”
“至於萱娘,聽說是因為她在梅林的池邊丟了披帛,受了涼風,回了宴席上又吃了冷酒,所以才會……”她挑了挑眉,沒有說下去。
李麗敬一副鬼才相信的樣子:“你怎麼也學著忽悠人了。”
李麗晗聳聳肩,擺出一副你若不信我也沒法子的樣子,就是不肯再多說。
就在姐妹二人糾纏著的時候,高惠娘、雲巧娘與侯玉珠進了殿來,看著這三位公主頗有些奇怪的座次,一時也有些發愣,不過見過禮後,高惠娘與侯玉珠很快就各自在李麗敬與李麗瑤身邊坐下了,她們是兩位公主的伴讀,自然是要隨公主坐的。
雲巧娘是溧陽侯府二娘子,是李麗萱的伴讀,也是這幾位伴讀中家世最淺的一位。李麗萱沒有來,她只能挑了一張最後的榻席坐下了,沉默地坐著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