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紀清和提起甜甜,蘭景逸淡淡道,“孩子被慣壞了。”
若是旁人會覺得這話只是客氣一下,紀清和心知蘭景逸說的是事實,便沒有接話。
甜甜確實需要好好教導一番。
“聽子州說你肚子裡這孩子倒是聽話。”
紀清和懷孕已經有四個多月快五個月,小腹隆起,看上去孕味十足。
“是啊,很省心。”提起腹中寶寶,紀清和眉眼柔和,散發著母性的溫柔。
蘭景逸嘴角含笑,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才開口,彷彿不經意間說道,“過段時間家裡有人去阿爾卑斯山滑雪,你要不要去散散心?”
紀清和聞言,笑道,“我不去了。”
蘭景逸點頭,又道,“之前去過?”
“小時候去過一次,不過當時遇到意外和家人走散,差點沒命,從那以後就很少再去爬雪山了。”這句話算是解釋。
蘭景逸的眸光卻變了幾變,因為低頭的緣故,紀清和並沒有看到那雙如墨的眼眸中暗潮湧動。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許久才回過神來,對紀清和笑道,“原來如此。”頓了兩秒,“那次於遇害的人多嗎?”
“剛開始以為只有我一個,後來發現和我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少年,不過那個少年受了很重的傷,而且……”
“而且什麼?”
“沒有救過來。”
空氣又陷入短暫沉默。
“那你記得他的長相嗎?”
如果紀清和仔細聽的話,完全可以察覺出他語氣中的試探,和忐忑,以及那抹微微的顫抖。
然而紀清和沒有想那麼多,她笑了笑,“他當時戴著口罩和滑雪鏡,根本就看不清真實相貌,而且他嚴令我不許偷看他,所以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長什麼樣子,不過看上去大概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吧!”
說起那次遇難,紀清和心有餘悸,當初她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爬雪山,結果自己不聽話亂跑走丟了,再加上雪山到處白茫茫一片,手機又沒有訊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旅遊團,沒想到卻遇到了山體滑坡。
雪山滑坡比堪比泥石流,有不少人被掩埋在下面。
她當時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不停的哭,不停的喊,到後來嗓子都啞了,整個人又冷又餓,沒有半分力氣。
就在她絕望之時,旁邊有人說話,原來是一個少年,那個少年被埋在雪裡,紀清和用帶著手套的手不停的刨啊刨啊,終於把那個少年救出來了。
只可惜當時已經是晚上,那個少年也受了傷,而她只有六歲,兩人在一起根本就是等死。
但紀清和卻始終相信,爸爸媽媽一定會來救她的,為了鼓裡身邊的小少年,紀清和就變成了小話嘮,絮絮叨叨的跟那個少年說話,直到後來被凍得昏迷過去。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山腳下的急救站裡,不見那個小少年,等紀清和問起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小少年沒撐下去。
也是,那個少年腿都斷了,又受了那麼嚴重的傷,自然是撐不下去了。
當時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紀清和哭了許久,很久之後才緩過來。
那是第一次知道有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說沒有心理陰影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