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鉞生知道,紀清和打小就怕疼。
小孩子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到了紀清和這裡稍微破點皮就跟殺豬似的,鬼哭狼嚎。
記得他第一次見到紀清和哭,真的給嚇了一跳。
怎麼會有這麼能哭的人?
而且,哭的好可怕。
蘭鉞生要大紀清和許多,他心想,小丫頭這麼愛哭,日後一定要找一個好人家,可不能胡亂就跟了人,光這哭功都夠叫人受的。
再後來一點點,他發現,小丫頭不光是愛哭,調皮搗蛋的勁也夠厲害。
雖說沒有上房揭瓦,但比上房揭瓦厲害多了。
他又想,這樣的女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最後的最後,他覺得小女孩雖然調皮了點,愛哭了點,喜歡惹是生非,但心地善良,要不他就做個好人,將她娶了吧。
結果是,他還沒能等到她長大,他就已經把她弄丟了。
等再找到,她已為人妻,冠人姓,成了別人家的太太。
而他準備要捧在手心寵一輩子的丫頭,如今傷痕累累,滿目瘡痍。
蘭家不同其他家族,蘭家的孩子自小懂得弱肉強食的道理,他們從小就過著刀尖舔血,槍口活命的日子。
蘭鉞生能走到今日為被人臣服,甚至將他當做信仰的地步,就是因為他的狠,他的強。
從十六歲開始,中槍之後的他不但可以自己手術將子彈取出,還能面不改色。
這副身體,上面捱過多少刀傷,數不勝數。
但他從未喊過一句疼,好像痛神經在這個人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只有這次,看到紀清和染滿鮮血的手腕,他第一次痛的不能呼吸。
季明軒嘆了口氣,對蘭鉞生說道,“診斷結果我已經告訴過你,現在就等手術之後看情況,看她能恢復幾成。”
頓了頓,又道,“季家確實世代行醫,但你應該知道我主攻的是神經科,而不是骨科。”
蘭鉞生卻道,“會用的上的。”
直到後來,紀清和醒來,徹底發病之後,季明軒才知道蘭鉞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顯然,蘭鉞生一早就知道這個情況。
也就是說,他一直都在派人時刻收集著紀清和的一點一滴,對她瞭如指掌,卻按兵不動。
這隻能說明一點,要麼這個男人是個膽小懦弱的,只能在暗地裡默默守護著對方;要麼就是這個男人愛慘了這個女人,所以他才步步為營,親手織出一張大網,叫對方毫無防備,心甘情願的走進自己的懷抱。
顯然,蘭鉞生屬於第二種。
蘭鉞生此人就是殺人也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可一旦他認真起來,天都為之變色。
季明軒並沒有和他繼續討論紀清和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今天你的情緒很不穩定,等下我再替你觀察一下。”
“不用。”語氣森冷陰鷙。
季明軒皺眉,“可你的病情時好時壞,萬一……”他在觸及到蘭鉞生的表情時,自動住嘴。
遇上一個病入膏肓的變態很頭疼,最頭疼的是這個變態還不聽話。
季明軒表示很心塞。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
候在外面的人圍上前去,醫生從裡面出來,說道,“手術進行的很成功,病人還在昏睡中,等藥效過後就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