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沉默著。
安好一直低頭吃菜，左手橫在胸口前擋著長髮，不斷將一塊塊蘑菇冬瓜青菜往嘴裡塞，好似這樣就能躲避尷尬。但身旁的人一直沒有動靜，安好將菜吞下去之，側頭。只見莫天賜背靠木椅，渾身透著一股懶散的味道。左手搭在她的凳背上，右手夾著一根菸正在抽，吞煙吐霧的動作，有他獨特的魅力。
安好看著，竟一時忘記發問。
偶爾她總覺得他沒長大，和漢文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勾肩搭背的模樣還是那麼欠揍。
但有時候看他一舉一動，又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離開三年再回來，真真成熟了不少。
他不再是別墅區的小魔王，也不僅是莫家的二少爺，他現在除了是一名企業家，還是萬人喜歡萬人仰仗的莫影帝。微博上之前有一個投票，問你最想睡的男人是誰。
毫無疑問，他是第一名，而且甩第二名不止一條街。
安好那時候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態，把票給了第二名。
好似想把第二名推上去，讓他趕緊掉下來，不要再那麼受歡迎。可有時候眼瞅著他的投票當真的被別家即將壓過的時候，又恨不得徹夜不睡切換她那上百個號，幫他把比分拉回來。
瞧，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吧。
言不明道不清。
那種玩意，將你折磨的連你到底想怎麼樣，都分不清楚。
理所當然，他也不再是她的小天賜。
“怎麼了？”他見安好一直盯著他出神，不解。
莫天賜的聲音低醇渾厚，安好收起那亂七八糟的思緒，問道：“你不吃嗎。”
“不吃。”他吸了口煙，臉上的表情松容了一下。
安好哦了一聲，連素食都不吃，這人對自己到底是有多高的要求。想著，她桌底下的左手偷偷往自己肚子摸去，只見凹凹的，嘆了口氣。
真的好想吃肉。
“不是虐待你，自己看。”莫天賜注意到她的動作，用嘴唇含著煙，揚手遞了本厚重的選單的到她旁邊。她不親自看一遍，他這心就是不舒坦了。
“嗯。”安好攤開選單，逐樣看下去。可她發現，篩選下來根本沒幾樣合適她吃，她能吃的，幾乎都擺在這桌上了。安好無力翻著，突然看見一碟紅燒肉，眼前一亮，旁邊寫的食材沒有她過敏的！搞不好就是漏網之魚呢？結果這手指還沒點到，他的聲音率先傳來。
“你對八角有反應。”莫天賜，吐了口煙，就知道她會這樣。
“可這裡……”
“醃製調料一般不會寫出來。”他淡淡道，打斷她的話。
“這樣啊。”安好無力的合上選單，忍不住嫌自己麻煩。可轉念一想，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老爺們，怎麼連紅燒肉用啥醃製都這麼清楚，安好不解：“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莫天賜彈菸灰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怎麼知道？
他怎麼能說，當小時候身邊的人都在看漫畫書的時候，他卻在美食書？他看那些書的目的不是學做菜，只是看看每道菜要用什麼來胭脂調味。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身邊有一個麻煩存在。
在莫天賜沉默的空隙裡，安好想起上次太爺生日他在停車場裡朝她吼的那句話，他說她對什麼過敏他早就忘了，鬼才記得。但現在綜合他的舉動看來，分明沒忘。
“謝謝。”想著，安好重新拿起筷子，輕聲道。
“謝什麼？”莫天賜聽到，反問。
安好將一塊冬瓜放進嘴裡，聽到這反問，咬著筷子想了想。
謝什麼呢？
謝他將她過敏的事記得那麼清楚？謝他阻止她避開所有雷區不用進院？還是謝謝他對她這麼上心……
突然，心裡湧起想說的千言萬語。
可實在嘴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好化繁為簡，安好答：“菜很合胃口。”
莫天賜盯著她的側臉看，總覺得這話話沒那麼簡單。但一時半會，又著實不知道其更深的含義是什麼，他將煙掐熄在菸灰缸裡，答道：“那就好。”
安好憑一己之力，自然吃不了多少。結賬時她想偷瞄一眼賬單看看花了多少，但莫天賜卻有意阻止，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後，將服務員將賬單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