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就像平地起雷,把所有人都炸了個措手不及。
地上的血跡觸目驚心,何小喬面如金紙,臉上滿是驚恐慌亂,一手捂著肚子跪倒在地,另一隻手則是死死抓著江封昊的衣服,眼淚大滴大低地從臉上滾落,聲音嘶啞虛弱,“肚子好疼……江封昊,孩子,我的孩子!”
“別怕,娘子別怕,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江封昊眼裡血紅一片,額上迸出條條可怖的青筋,突地將何小喬打橫抱起,瘋了一般衝出人群,把正要上前給何小喬診治的胡御醫嚇了一跳,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江封昊把人帶走,張著嘴半天才回過神來,猛的一拍大腿,提著藥箱趕了上去。
“王爺!王爺,快停下,現在不能讓王妃受顛簸啊王爺!”
“小姐……”
採蓮淚流如注,見江封昊抱著何小喬跑了,也顧不得滿臉的淚,提著裙襬就往府中跑,她知道江封昊這時候肯定不會帶何小喬去別的地方,王府裡才是最安全最適宜治療的所在。
圍觀眾人都還沒散去,看著已經離去的幾人,個個道常寧王這是失去理智了,要不就是心腸太狠,居然如此對待自己身懷六甲的妻子,簡直是在造孽喲。也有人在旁邊小聲說江封昊這是咎由自取,要不是他帶個小的來刺激正房,也不至於害得何小喬動怒小產,流了那麼多血,看樣子常寧王妃是要不好了啊。
耳邊聽著眾人的竊竊私語,站得稍遠一些的靜和從方才聽到採蓮的尖叫開始就一臉驚駭,盯著地上遺留下來的那攤血跡,渾身無法剋制地瑟瑟發抖,下意識的伸手抓住離她最近的白首,雙手用力地像是要掐斷他的胳膊,“十……十七嬸兒……”
明明她們只是出來走一走而已,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首低頭看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猶豫,半晌才伸手試探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靜和突然紅了眼,失控一般尖叫出聲,“都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說要出來走走,十七嬸兒也不會出事,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十七嬸兒!”
“冷靜點!”眼見她抬手往自己臉上扇去,白首連忙眼明手快的攔了下來,皺著眉高聲說道,“這件事跟你沒有直接關係,王妃並不是因為你才出事的,她是……”
靜和倏地轉過頭,用力甩開白首的鉗制,被淚水浸透的大眼帶著恨意的從人群中掃過,“呼延素心你個賤人給本宮出來!”
人群裡一片寂靜,原本還站在下首的呼延素心此時已經不見蹤影,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靜和抬手抹掉眼淚,也不去管妝容已經哭花,咬牙切齒就要往前衝。
都是呼延素心那個賤人惹出來的事!要不是她……要不是她當面做出那麼下賤的事,十七嬸兒也不會氣成那樣,更不會流那麼多血!她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此刻身邊沒有多餘的人可以保護靜和,雖然白首也是心急如焚,但他也明白不能就此把她丟下,見她滿臉恨意往外跑,下意識的就把她攔下,“你要幹什麼?”
“放開!誰準你攔著本宮的?”手臂被扯住,靜和死命掙扎,甚至不惜亮出牙齒要去咬白首,“你放開!本宮要把呼延素心殺了替十七嬸兒報仇!”
白首任她打罵不還手,只是丟下一塊碎銀子從旁邊人手裡搶過一匹馬,把人丟到馬上,自己再飛身坐上去,皺著眉朝還在撒潑鬧著要下馬的靜和喝了一句,“閉嘴!”
靜和怔住,再猛地回過頭看他,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誰害了王妃都逃不了,王爺會把他們全都解決掉,現在確認王妃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白首說罷,冷眼環視一圈周圍作壁上觀的群眾,一甩韁繩,馬兒立刻箭一般衝了出去,朝著王府的方向撒腿狂奔。
當事人都走了個七七八八,圍觀群眾覺得沒意思,便作了鳥獸散。
雲裳齋的掌櫃抬手拿袖子擦了擦額上嚇出來的冷汗,吩咐夥計趕忙拿水來把門口的血跡清理掉,轉過頭的時候不忘在心裡暗罵一聲‘倒黴’。
一個長相平凡,看起來很有些敦厚老實模樣的年輕漢子挑著扁擔從旁邊經過,目光在雲裳齋門口和青石板路上還未來得及清理的血跡上停留了一會兒,再回頭看看江封昊等人離開的方向,臉上不自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又很快收了起來,抬手把頭上戴著的斗笠往下拉了拉擋住大半張臉,默不吭聲的走遠了。
江封昊果真帶著何小喬回了王府。
在那之後,京城裡所有能動能喘氣的大夫,連同宮裡的御醫全都讓常寧王派人八百里加急‘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