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擎著造型別致的燈籠在前面帶路,一身素雅飄逸動人的蘭馨垂著頭,手抱一把無華琴,蓮步輕移緩緩上了臺。
每走一步,丫鬟便在後頭點亮一盞燈,這種行為一直持續到蘭馨走到臺子正中央位置,就好似她走過的時候,那些燈全都為她而亮起一般。
“今日多得眾位捧場,小女子獻醜了。”
聲音如上好的美玉一般,溫潤婉轉,又帶著一絲清冷,非常有韻味。
丫鬟們將臺前的燭臺重新燃起,大廳裡又開始恢復了早先的明亮。
當蘭馨抬起頭的一剎那,何小喬能清楚的聽到周遭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隨即全都安靜下來。
怡紅院裡一片鴉雀無聲,所有趕過來看錶演的男人都不自覺的張大了嘴巴,連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都沒發覺,只顧著怔怔的盯著舞臺上的絕世美人看。
早有丫鬟將琴臺上的薰香點燃,嫋嫋青煙伴著醉人的幽香直往人鼻子裡鑽,讓人有種置身於幻境的不真實感。
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看,沒有絲毫不自在的蘭馨抿嘴一笑,微微彎腰朝眾人行了個禮,這才由小玉扶著,優雅的在椅子上坐下。
纖細素白的雙手按在琴絃上感受了下,隨之輕輕一撥,錚錚琮琮的琴聲便響了起來,悠揚婉轉,靈動非凡。
不僅底下的人全都一副陶醉的模樣,就連從不愛聽這種曲目的都何小喬都忍不住側目。
這曲子她聽過,是當初蘭馨接見唯一那位貴客朋友的時候彈的那首,具體名字不清楚,但是非常歡快,就像終於見到了心上人的少女在花海中愉悅的淺吟低唱,旋轉著訴說她的愛戀一般。
如今的蘭馨跟之前拋繡球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那時候的她表情總是帶著無奈和自嘲,現在卻變得溫柔歡快了許多,臉上每天都帶著笑,似乎很滿足。
看來哪天接到繡球的應該是她的心上人無誤了,不過既然有那個財力,為什麼不把蘭馨直接贖回家呢?
眼珠子轉了轉,何小喬不由的抬頭往四周看了看,想看看蘭馨心中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也在場,可惜古代終究輸在照明上,就算燈籠點的再多,遠處許多人的臉面還是看的不太清晰,只能看到群魔亂舞一樣的各種長短手揮啊揮蹦啊蹦。
算了,不找了,傷眼睛。
只要不是自家男人,管他到底是誰!
就在何小喬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有的沒的時候,那邊蘭馨已經完成了演奏,青蔥細指在琴絃上輕輕抹過,為今天的表演劃下完美的休止符。
現場依舊一片沉默,好半晌後不知道誰帶頭先喊了一句“好!”,隨後整個大廳便陷入如雷的掌聲裡,還有不少人施展了摧花辣手,就近將盆栽裡開得燦爛的鮮豔花朵掐了下來,毫不猶豫就往臺上丟。
何小喬用手掩著嘴打了個呵欠,剛想順便伸個懶腰,眼角突然瞄到人高馬大的冷凌從視窗一躍而下,快走幾步面無表情的朝正在和人說話的春十三娘手裡塞了張銀票,隨後又將一個巴掌大的錦盒交給她,薄唇動了動,似乎是在交代什麼。
就見春十三娘臉上笑意更甚,朝沐風他們所在的廂房看了一眼,收好銀子後便扭著腰擠開人群往舞臺上走去。
向來不喜這種吵鬧的環境,蘭馨原本收了木琴原本正要起身告退,見春十三娘上來便又耐著性子坐在原地不動。
何小喬努力把身體傾過去,卻始終聽不到春十三娘到底都跟蘭馨說了些什麼,不過蘭馨接過禮物的動作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就連她看到禮物時的神情都沒錯過。
臉上表情雖然沒有多大變化,但從她微微彎起的嘴角倒也看得出對裡頭的東西頗為喜愛,當下喚來小玉低聲吩咐兩句,後者恭敬的應了兩聲,轉身就朝何小喬那邊走了過去。
“小喬,過來一下。”
何小喬不明所以的靠過去,就聽到她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讓你把年份最老的花仙醉燙一壺,馬上給樓上的沐公子送過去,就在正對著舞臺的那間廂房,知道了嗎?”
不知道才有鬼了,她剛剛才從那邊過來的好不好!
何小喬挑了挑眉,轉頭看一眼樓上,回頭把有些冷的手放到嘴邊哈了哈,“明白,我馬上就去。”
燙酒是一項技術活,這種事何小喬自認做不來,所以到了廚房之後,依舊是用兩塊糕點哄了專門負責溫酒的廚娘幫忙,酒燙好後她再端出去就好。
樓下不停有人在起鬨要蘭馨再來一曲,也有開玩笑說要求她一副丹青墨寶的,總之又開始鬧哄哄的吵個沒完。
避開騷動的人群往二樓走去,似乎是有所預料,魚悅老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了何小喬只是眯眼笑了笑,非常公式化的舉起手中的銀針晃了晃。
要不是手上還端著酒,何小喬差點就以為他是容嬤嬤在N維時空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