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元將手貼在牆面上,偷偷的用眼角去看走在他正前方鬼魅一樣的蒙面男人。
密道里沒有一絲光亮,周圍的空氣裡有種池塘裡水藻的腥臭味,每走一步,腳下都像是踩到了粘稠的液體一樣,變調的咯吱咯吱聲讓人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努力控制著噁心反胃的感覺,張向元伸長脖子,見前方已經有些微亮光透了出來,原本才放下的心瞬間提得老高。
“到了。”
蒙面男人突然開口說道,把張向元嚇得差點跳起來,“是,是!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蒙面男人沒有回應,只是目不斜視的伸出手去,舉高了火把在通道盡頭的石門上敲了敲,三長三短。
就見那扇厚重的石門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隨即慢慢的向右邊滑開了。
蒙面男人轉身看了張向元一眼,目光裡像是沒有焦距一般,隨後低下頭,率先從石門裡鑽了進去。
張向元被他剛才那一眼看得手腳無措,等他轉開目光,連忙戰戰兢兢的拿袖子抹掉額上的冷汗,又握緊雙拳,將想好的話在心裡默默的演練了一遍,這才一同進了門。
完全沒有一絲接縫的厚重石牆,圍成了寬敞卻陰冷的地下密室,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牆角的火把發出微弱的光芒,被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風一吹便搖擺不定,藍綠色的火苗若隱若現,顯得詭異非常。
“主子,人帶來了。”
帶路的蒙面男人雙手抱拳低聲說道,頭垂得低低的,張向元見狀,連忙也跟著照做。
“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坐在暗處的人影冷淡的開口,揹著光的臉看不真切,倒是能從聲音裡聽出來上了的年紀粗啞暗沉。
見旁邊的蒙面男人沒開口,張向元馬上反應過來這話是在問他,“回主子,小的,小的……”
本來已經演練了無數的腹稿臨到頭了卻一個字也想不起來,感受到來自前方的威壓,張向元結結巴巴了半天依舊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小的……那個……賭坊給,給……給……常……那個常……”
一塊像是玉石的東西猛的砸到他頭上,張向元只覺得腦門上嗡的響了一下,下意識的膝蓋一軟跪倒在地,臉色慘白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繼續說,”暗處的黑影收回手,聲音裡是盡是不耐與狠戾,“好好的說。”
“是,是……”驚嚇過度,張向元又是一陣結巴,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從跪坐的姿勢翻過來變成低頭跪在地上,用手往自己臉上狠扇了兩下,“小的該死,小的馬上改,馬上改!”
見前面的人沒有開口,只是緩慢的拿手在一個看似死人牌位的板子上輕輕摩挲,看模樣並未生氣。
張向元鬆了一口氣,雖然手腳還是軟的,好歹已經鎮定下來。
“說下去。”
粗啞的嗓音再次響起,張向元嚥了口唾沫,顧不得擦掉額上的冷汗,按照之前的計劃,開始添油加醋的把江封昊設計奪走富貴賭坊的事說了出來,中間不忘各種穿插各種形容詞說明江封昊是何等的狡詐無恥神憎鬼厭。
“事情就是這樣,小的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要不是這樣也不會讓江封昊鑽了空子。”雙手撐在地上,張向元乾嚎幾聲,紅著眼做足了痛心慚愧的模樣,“富貴賭坊也有主人的心血在裡面,可不能就讓姓江的就這麼白白拿走……求主人一定要為小的做主啊!”
“江、封、昊!”被稱為主子的人咬牙切齒的念道,手一揮手猛地將手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又是你在壞我好事!”
桌上的東西鏗鏗鏘鏘落了滿地,其中一個滴溜溜圓的東西就這麼一路滾到張向元面前,張向元低頭一看,差點沒被嚇得屁滾尿流。
地上那個沾了泥土的滾圓東西,一頭白一頭黑,居然是顆還沾著血的人眼!
“啊——”
眼裡閃過一絲厭惡,暗處的人冷聲喝道,“閉嘴!”
這種沒膽的蠢貨到底是怎麼得到富貴賭坊的?全都是廢物!
“小的該死,求主人饒命!”
比起死人的眼睛,張向元更懼怕主位上所謂的‘主子’,被他這麼一喝,整個人立刻就讓冷汗浸溼,連忙用手捂著嘴臣服在地。
主位上的人閉了閉眼,抬手一揮,“你先下去吧,有什麼事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是,小的告退。”張向元如釋重負,連忙朝前方虛磕了幾下頭。
暗處的人勉強扯出個笑容,眼裡卻是滿溢的戾氣,低聲朝旁邊的蒙面男子吩咐,“送張東家回去,記住要‘好生招待’,千萬別怠慢了。”
“是。”黑衣男人沉聲應道,轉身領著張向元離開了。
石門再一次關上,暗處的人驀地站起身,“儘快把賭坊裡的東西都處理掉,半點痕跡都別留下。”
“明白。”半跪在地上的幾名黑衣男子沉聲應道,往後退了幾步,慢慢沉入黑暗中。
目光落到遠處,人影坐回椅子上,雙手搭在扶手上,眼裡閃過一絲輕蔑,恨聲道,“想跟我鬥?江封昊啊江封昊,上次讓你僥倖逃脫。這次,你休想繼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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