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撐開窗戶,潮溼而微寒的冷風立刻吹入屋內,讓衛辰精神為之一振。
當汴京還在聚焦於鄉試放榜的時候,衛辰則在書房裡忙著替手下的知縣以及州左貳官寫考語。
這是在為朝覲作準備。
朝覲三年一次,天下所有府州正官都要齊集汴京,向天子述職,考察合格後,才能回到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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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考察的流程,就是先由地方一級一級地考評,再由吏部下結論。
州要對下轄的縣考評,府對下轄的州縣考評,造冊之後,再上報巡撫衙門。
撫衙會綜合前面的考評,在官員入京朝覲前寫下考語,最後上報吏部。
衛辰作為禹州知州,開年後也要入京朝覲,對此衛辰自然是求之不得。
天佑九年到來,衛辰的婚期便不遠了,正好可以趁著這次入京與兩位未婚妻完婚。
所以這幾日在州衙中,興奮不已的衛辰一直在忙著準備入京之事,趕緊將要寫的考語寫好。
新鄭知縣陳俊是衛辰的老交情了,衛辰對他當然絲毫不吝讚美之詞。
還有密縣知縣孫卓,之前在修河之時表現得很是不錯,衛辰答應過要向上官保舉他,如今自然也不能失信於人。
其他州縣官員,如通判黃守正等,衛辰也給了個“才堪其位”的評價,並沒有什麼貶低的話。
至於趙宗全,他雖然也算衛辰的下屬,但畢竟是皇室宗親,自有一套體系,無需衛辰干涉。
寫完這些後,衛辰即刻行文送去河南巡撫衙門,後面就沒他什麼事了,衛辰安安心心地睡了個午覺。
……
三日後,洛水岸邊,一片青布圍起的帷帳之中,絲竹之聲徐徐而出,引得往來遊人為之駐足。
不過厚厚的布簾和屏風卻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周圍還有一圈虎視眈眈的軍士,旁人根本難以接近,只能在遠處過過耳癮。
帷帳之中,是趁著休沐出遊賞景的河南巡撫袁應道。
秋風中,洛水畔,袁應道白髮銀簪,道袍隨風,斜倚在軟榻上,欣賞著曲樂歌舞,頗為悠然自得,帶著幾分閒逸之氣。
這時,帳簾一動,袁應道的心腹幕僚曾綸走了進來,躬身道:“東翁。”
“什麼事?”
袁應道一邊問著,一邊揮了揮手,示意樂班退到外面去。
曾綸道:“今科鄉試桂榜出來了。”
袁應道沒吭聲。
河南是京畿之地,鄉試諸般事體也是由朝廷做主,輪不到他這個巡撫插手,這點事還不至於忙著來通知他。
他在等著曾綸的下文。
曾綸道:“解元喚作郭進,禹州密縣人。”
袁應道眉頭一挑。
禹州?
這地方素來文教不興,大周開國以來,一共也沒出過幾個舉人,更別說解元了。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第一個禹州籍的解元。
袁應道忽然想到現任禹州知州的那個年輕人,不由輕笑一聲:“這衛辰倒是好運氣,才到禹州兩年多,治下就出了個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