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周律法來判的話,奴僕盜竊主家財物所得的贓款滿十兩銀子,就要處以死罪。
而朱曼娘靠著典賣顧廷燁院裡的首飾古玩和田地鋪面,所得贓款不下千兩白銀,便是處死一百次也不為過。
一念及此,顧廷燁不由詫異地張了張嘴,莫非衛辰還不想放過朱曼娘?
“興雲,你這是?”
“仲懷!”
不待顧廷燁張口詢問,衛辰便伸手向下一壓,打斷道:“你我相交多年,情同手足,我素來知你顧念舊情,可你也應當清楚我衛辰是何等為人!如今我既為禹州知州,職責所在,無論何人在禹州犯了國法,我皆會一視同仁,秉公執法!”
衛辰這席話有理有據,擲地有聲,讓顧廷燁啞口無言。
衛辰說的沒錯,朱曼娘不僅是他的外室,也是大周的子民,她暗自盜竊主家財物,已然犯了國法。
即便顧廷燁一時心慈手軟放過了朱曼娘,可還有大周律法等著她。
要知道,衛辰初到禹州立足未穩之時,正是靠著一次次公正嚴明的斷桉,才博得“衛青天”的美名,在禹州上下樹立起了威信,令禹州百姓心悅誠服。
如果今天衛辰看在顧廷燁的面子上放了朱曼娘,一旦此事傳了出去,禹州的百姓會怎麼想?
顧廷燁設身處地站在衛辰的角度上想了想,也覺得衛辰確實沒有放過朱曼孃的理由。
說起來,緝捕盜賊本應是顧廷燁的分內之事,而顧廷燁卻將一己好惡凌駕於國法之上,對比衛辰一心為公的高大形象,簡直高下立判。
一念及此,顧廷燁不由自慚形穢,自覺無顏面對衛辰,當下低頭退到一邊。
眼見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朱曼孃的眼神逐漸由哀求轉為絕望,最後無比怨毒地回頭盯著顧廷燁,嘴裡嗚嚕嗚嚕不知在說些什麼。
】
然而,顧廷燁對此卻是無動於衷,只是駐足原地,默默看著沉從興等人押著朱曼娘離開。
直到朱曼娘一行人消失在視線中,顧廷燁才轉過身來,朝著衛辰一抱拳:“興雲,今日之事,多謝你了。”
衛辰笑著擺了擺手:“舉手之勞罷了,只要你不責怪我不近人情即可。”
“怎麼會?”顧廷燁忙道:“興雲你替我揭穿了這賊婦人的真面目,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對了,那個朱大春怎麼處置?”
衛辰澹澹笑道:“他是從犯,自然也要一併收押待審。不過他也算立了點小功勞,就留他一條小命,讓他去西北給邊軍將士修城牆去吧!”
顧廷燁聞言卻是想到了朱曼孃的下場,不由有些悵然道:“興雲,你真要處死朱曼娘?”
“法不容情!”衛辰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道:“仲懷,並非我要她死,而是國法要她死!”
五日後。
禹州知州衛辰升堂提審朱曼娘一桉,人證物證俱全,這本是一樁鐵桉,然而人犯朱曼娘卻是拒不招供,甚至一度大放厥詞,擾亂公堂。
衛辰當即大怒,命人施以杖責,不料几杖下去朱曼娘就斷了氣,就此一命嗚呼。
按照大周律法,地方主官沒有直接處死一個人的權力,死刑名單需提交朝廷批准方能執行。
但是,杖刑卻是地方主官懲治犯人的常用手段。
朱曼娘在遭受杖刑途中意外死亡,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此事就此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