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考試時間的不斷流逝,崇政殿外日頭已是西垂,天邊浮出燦爛的晚霞。
堂上不少考生都寫完了卷子,衛辰檢查數遍過後,也起身將卷子交給了受卷官,而後徑自走出崇政殿。
此時天色已是昏暗,一名小黃門提著燈籠來到衛辰面前:“會元郎,天黑路滑,奴婢為您照路。”
聽到這名為高淮的小黃門乃是紫辰殿侍駕之人,衛辰心中一動,並沒有拒絕對方主動為自己引路的請求,而是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勞公公了。”
小黃門高淮見衛辰如此客氣,絲毫沒有讀書人看不起太監的毛病,心裡也是頗為受用,當下笑著道:“會元郎客氣了,奴婢能為您引路,乃是奴婢的榮幸。”
之後,衛辰便在高淮的指引下,經過重重宮殿,一直到了東華門外,二人方才作別。
東華門外,正停著各式各樣的馬車,無數考生家卷在此翹首以盼。
“少爺!”
見到衛辰出來,等得焦急不安的元安臉上立馬浮現驚喜的笑容,趕緊快步上前迎接。
衛辰正欲和元安說些什麼,卻見面前幾輛馬車的車簾都被掀開,盛長柏、王堯臣、陳俊等荊溪社眾人紛紛探出頭來,笑著向衛辰作揖道:“恭賀,恭賀。”
衛辰先是一愣,旋即會意一笑,也是作揖道:“恭賀諸位,十年寒窗,滿腹詩書,今日終得售矣!”
陳俊望著遠處暮色下的巍峨皇城,先是大笑,而後又感慨地搖了搖頭,最後竟不能自已,潸然淚下。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這句話老生常談之言,從此刻的陳俊口中說出,卻是蘊含著無比的真情實感。
老成如盛長柏此時也是情難自禁,從一旁的陶大志手中搶過酒壺,勐地灌下一大口,而後酣暢淋漓地地放聲大笑:“十年科舉事,盡在這一口酒中了!”
看到眾人這失態的模樣,衛辰不由地想起了前世高考考完最後一場那天,自己和一群小夥伴在樓頂撕書扔書的場景,那種壓抑多年,一朝解放的暢快感覺,衛辰永遠都難以忘懷。
不過,前世今生,終究還是有所不同。
“從今天起,我這一百來斤,就算是賣給趙家天子了。”衛辰自嘲似地搖了搖頭,而後深吸一口氣,笑著拍了拍盛長柏的肩膀道:“在這兒喝酒有什麼意思,走,咱們去樊樓,我做東!”
然而,陶大志卻立馬給衛辰潑了一碰冷水:“樊樓至少得提前十天預約,咱們現在去應該是來不及了。”
“這麼牛?”
盛長柏驚得瞪大了眼睛,他來京城兩三年,還從來沒去過樊樓,自然不知道這些。
陶大志顯然對這些勾欄瓦舍的情況十分熟悉,兩手一攤道:“那可是汴京最有名的銷金窟,背景複雜得很,別說咱們現在只是貢士,就是正經進士不預約就去吃席,也得吃個閉門羹。”
“那就州橋夜市的遇仙樓吧,樊樓改天再吃也是一樣。”衛辰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道。
遇仙樓也是汴京有名的大酒樓,檔次並不比樊樓差多少。反正都是放鬆消遣,去哪裡不是去?
衛辰的提議的到了眾人認可,大家此時也忘了感傷,個個都興奮得摩拳擦掌。
“走走走,今日財主做東,正好劫富濟貧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