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皺眉道:“兩年前官家重病不起,幾位大學士就勸官家早定後嗣,官家大度,未曾怪罪他。如今皇三子才剛剛夭折,他們就又勸官家過繼,這也太不近人情了。”
說完,又嘆口氣道:“官家仁厚愛民,卻不知為何,在子嗣之事上如此艱難,三位皇子皆是幼年夭折,實在是令人唏噓啊。”
盛紘緩聲勸慰道:“國公爺無須擔憂,官家福緣深厚,自有上天庇佑,說不定過兩年,就又有龍子誕生了。”
盛紘別的或許不行,但卻有兩樣超出常人。一是寫得一筆好字,連官家也有所耳聞。二是深諳明哲保身之道,滑不熘手。
盛紘心裡很明白,儲位之爭事關榮辱禍福、身家性命,這池水太混,漩渦暗流太多,沒看清形勢之前,他這樣的小角色捲進去,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因此,在形勢明朗之前,盛紘絕不會輕易站隊。
齊國公也看出盛紘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便打了個哈哈略過此事,撿了幾件昔日在地方任官時的趣事來說。
齊國公曾在揚州掌管鹽務,盛紘也在揚州任過通判,二人之間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話題,倒也相談甚歡。
齊國公與盛紘說話時,並沒有避諱坐在一旁的幾個小輩。
盛長柏和齊衡這等家中嫡長也就罷了,長輩們時常會對他們耳提面命。
但盛長楓作為庶子,平日裡很少聽到盛紘談及朝堂之事,尤其還是立儲這種大事。
這讓盛長楓有一種親身參與國家大事的體驗感,心情激動無比,甚至有些興奮過頭了。
盛長楓豎起耳朵,正想仔細聽一聽老爹心目中的未來官家是誰,卻發現盛紘絕口不再提此事,話題一拐,拐到了回憶揚州往事上。
盛長楓頓時意興闌珊,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同窗。
齊衡?
不是很熟,不適合聊這種話題。
盛長柏?
雖是自家親哥,但盛長楓也不太敢上前搭話。
那就只剩下小先生了。
看到正在認真欣賞歌舞的衛辰,盛長楓眼前一亮,笑嘻嘻地湊到衛辰身邊:“小先生,不知你覺得官家……”
盛長楓話說一半,衛辰就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啪地就是一個腦瓜崩:“別問,問了我也不會聽,聽了我也不會說。這種國家大事,就不是你這個童生都沒考中的小屁孩應該操心的,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明日的課業怎麼辦吧!”
這時,始終宛如老僧入定的盛長柏也驀地睜開了眼睛,緊緊盯著弟弟,沉聲道:“今日之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裡,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更不許在外人面前大放厥詞,否則我回去定會稟告父親,家法伺候!”
“知道了。”
盛長楓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