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瞞我,很嚴重是不是?」雲朵急迫地看著他,方景良垂下頭,眼眶微熱:「陛下是明君,亦是梟雄,只怕是,凶多吉少。」
雲朵身子一軟,險些癱倒在地。方景良攬著她的身子:「朵兒別擔心。」
雲朵悽哀地抬起頭看向雲昭的畫像。她抱緊郎君的手說:「不管怎麼樣,七郎,我都陪你。」
午後,方景良回軍營,雲朵仍跪在祠堂。每當有事發生,在這裡她總能靜下心來。就好像阿姐還在,她會護佑自己。
小女兒曉曉扒在門口,探頭往裡看。雲朵朝她招招手,曉
曉走過來隨她跪在身邊。
「娘,你怎麼又在這裡。」
「我想我的阿姐了呀。」
她抬頭看著雲昭的牌位,很乖巧地磕了頭,這才與她說:「娘,姨母會想我們嗎?」
「當然。」雲朵攬著她的身子,摸摸她的頭,「她日日都會思念我們的。「愛而不衰,吾身長存」。只要我們愛她念她,她就一直不會離開我們。」
曉曉抬著頭問她:「姨母為什麼要葬在皇陵呢?她不是妃子,她是將軍呀!」
雲朵無法向她解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是用怎樣齷齪的心思讓阿姐死後都不能安寧。
「因為。」雲朵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她軍功赫赫。」
「那父親死後也會葬入皇陵嗎?」
雲朵愣住。
入夜,方景良握著雲朵的手,他們並肩躺在床上。
「七郎,這次真的很兇險是不是?」
方景良握緊她的手,沉了聲音:「你不必憂心,大不了我辭官,帶你和孩子回冀州去。」
「陛下,真的疑心你嗎?」
「陛下不是疑心我,是疑心所有人。玉陽軍駐守南境十數年,如同割據一方。陛下焉能不疑心。朝中正在進行軍制改革,這場風波,在所難免。」
「別怕,我會保護你和孩子。」
雲朵仍憂心忡忡。
直到年關,南境尚未有風波。但年前,陛下一道諭旨,要玉陽軍主帥攜家眷入宮參加年宴。
雲朵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京城,那是傷心之地,殘留著她年少時的美好,在故人都離去後,變成了深埋於回憶裡的荒野。
開啟馬車的側窗,探出頭去看到城門上「邯鄲」兩個字,雲朵恍若隔世。
鎮南將軍一家住進了原來的榮萊侯府。
雲昭去世後,榮萊侯的爵位不再世襲,這座宅子皇帝特意賜給了雲朵。但這裡所有的舊物都不允許被帶離,這不過是他最好的藉口,留下這座宅子,留給自己悼念亡人。
方遠志自入仕後便留在京城,時任學士閣大學士。
他之前住在宣平侯府,父母兄妹來京,他就暫時搬到了雲府。
「二哥,我好想你!」方曉曉見到他就撲了上去。在家裡他們整日吵嘴,一分別半年多,兄妹倆倒是膩糊在一起。
方遠志好像終於開了竅,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二哥也想你了。」
方曉曉嚷著要出門逛街,孫媛大著肚子不方便,雲朵無奈帶著她出了門。
正廳裡剩下他們父子三人和孫媛。她有眼力見兒,知道父子有話要談,就以一路疲倦為由躲開了。
「娘子,你好好休息,若有不舒服就叫人去請大夫。」
「大郎不必擔心我。」她溫婉地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孫媛走出門,過了一會兒門口走進來一個人,一身戎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