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後面忙在父親的腰間擰了一把,並遞個眼神給父親。父親會意,連忙跑出來去追姥姥,誰知姥姥停了下來他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從認識母親以來,加上今天一共也就見過姥姥兩面。第一次見面,是姥姥聽說母親有了物件來看,結果父親話也不會說,人長得又屬實不怎麼好看,雖說比母親只大三歲,看起來卻如同大上一旬不止,姥姥當時氣得掉頭就走。
囁嚅了半晌,父親紅著臉憋出了一句:“那個······嬸兒,來都來了,吃完飯再走唄。”
“滾犢子。”姥姥丟下這麼一句,留下父親在風中凌亂,身影已是越去越遠。
回到屋中,母親連忙問父親為何沒有留住姥姥,父親一五一十的把經過複述了一遍,母親氣的直數落父親:“跟我說的時候一口一個媽叫的好好的,見面咋就整出來一個嬸兒來?”對此舅舅和姨們也是一臉的無語。
“這玩意咋整啊,在那放著怪滲人的。”父親轉移話題,指著木像問母親。還沒等母親回答,一旁的舅舅緊忙插道:“咱媽那脾氣你是不知道,她老人家都說孩子生下來她還來,到時候你要是把這像扔了,你就是找倒黴。”
“大夫都說懷不上,還生下來呢······”父親無奈道。
“死馬當活馬醫吧姐夫。”二姨也幫腔道,雖說心裡同樣不信這些,但是想到姥姥那古怪脾氣,誰也不願意本就不受待見的父親再惹姥姥生氣。
眾人走後,日子一天天過去。父親是一眼都沒再看過那尊造像,倒是母親雖然是個無神論者,但是求子心切的她倒是天天上香。
哪知,兩個月後,母親開始不停的噁心,到醫院一檢查,竟然懷孕了,母親高興的回家便把這個訊息告訴了父親。父親急忙拉著母親要出去買豬頭肉。母親問他買豬頭幹啥,父親回答說要給娘娘擺供。母親問父親:“你知道娘娘像能不能擺葷食?”父親拿不準主意,又不敢打電話去問姥姥,於是二人買了不少瓜果梨桃,自此後日日上香。
隨著我月份越來越大,母親和父親有了些許的擔心,於是去醫院掛了心內科。大夫看了母親的病例,又看了看母親的肚子。滿口的責備:“你這種病,活到這麼大的都少見,你還要生孩子?到時候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父親立馬嚇得沒了主意,連忙問道:“那咋整啊大夫,要不現在把孩子打了行不行啊?”
大夫鄙夷的看了父親一眼:“你這丈夫當得就不負責任,她這病你咋能讓她懷孕呢?現在肚子這麼大了,不能做流產了。”
父親一琢磨大夫口中的話,生又不能生,打又不讓打,合著這是給我們判死刑了?父親一急眼,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打大夫,幸好被母親攔了下來。
回到家中,父親情急之下給姥姥打了電話,電話一接通,連忙張口道:“媽,咋整啊,靜兒懷孕了,大夫說她這病根本不能生,現在這月份也不能打”說話間,父親的腦門已經是一層細汗,語調都有些顫抖。或許他自己都沒注意,這是他第一次管姥姥叫媽。
電話那邊沉默半晌,傳來了姥姥的聲音:“瞧你那點出息,讓你上香你上了沒?”
“額······那個,靜兒天天上。”父親囁嚅道。
“從今天開始,你天天上香磕響頭,你老婆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看你心誠不誠!”說完便恨恨的掛了電話,其實姥姥是句玩笑話,是因為父親不信她故而數落父親而已。
父親卻當了真,每天早上起床,母親叫父親吃飯,父親都先去娘娘像前上三炷香,並且咣咣咣的磕三個響頭,這才敢吃飯。母親總是在旁邊偷偷地笑。
天氣入冬,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夜晚,隨著產房的一聲啼哭,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似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在當天早上,姥姥早早的坐車來到了我家,說是來抱外孫子,父親還沒信當天就能生。
舅舅和姨們讓父親取名時,父親卻把我抱到了姥姥的面前,讓姥姥取,估計從這一刻起,父親是打心眼裡服了姥姥了吧。
“你這命裡本來不該有子,既然這孩子是求來的,就取名叫天賜吧。”姥姥沒有過多思索,張口就把我的名字說了出來。
顯然父親對姥姥的話還是沒法理解,畢竟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呢,咋就叫不該有子呢?對姥姥佩服是佩服,但還是覺得姥姥歲數大了,時而明白時而糊塗。儘管如此,我的名字就這麼定下來了,叫做高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