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這個名字,恐怕是刻在了他的心上,永遠無法抹去了。
他一直以深情自居,可遇到了花心後,才認清自己這骨子裡的風流。
他與熙王交好,就住在熙王府中,每日談論琴棋書畫,倒也悠閒,只是這悠閒中,難免有說不盡的落寞。
他心悅花家的二姑娘,這二姑娘不僅生得漂亮,而且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才女,只是……
美人向來自傲,加之當今丞相是她的姑父,以至於他心悅的這個美人次次都拒絕他的邀約,令他顏面無存。
有一段時間,就連京城中乞丐見了他,都在背後指指點點。
父親屢次修書訓誡他不學無術,還說楊家的臉面都被他給丟盡了。
恰巧,那天夜裡,花心給了他一個逃離的理由。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她,只是這一次,這個姑娘真是令他震驚。
她原本已經被判了死罪,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從死牢裡逃了出來,不僅如此,還斗膽跑到了仇人的家裡!
真是奇哉!怪哉!
沒有隨手舉報,反倒是想看看這姑娘將如何處之,沒成想,她竟然主動提出來要離開京城。
可能是因為同情,也可能藏著私心,幫助這姑娘,也能問一問關於花凝的事情。
不論如何,他瞞著南吟泓,帶著花心出了京城。
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姑娘與他從前見過印象當中的花心完全不一樣。
以前的花心一直都是唯唯諾諾,就算有時候有點小脾氣,那膽子也不夠大。
而且,這姑娘是鄉下長大的,沒看過多少書,也識不了幾個大字。
她跟花凝的才華橫溢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後來證明,是她小瞧她了。
或許是暫避鋒芒,又或者是後天茅塞頓開,不論是何種原因,花心一次次地重新整理著他的固有印象。
父親家書聲稱有病,他不得不回去,當然,其實他可以帶著花心一起回去的,可想想以後,他還是決定,讓這個姑娘自生自滅。
他不是一個人,他是代表了一個家族。
窩藏一個殺人犯,一旦事發,他一個人獲罪無所謂,可他決不能連累家族。
苦澀地勾起唇角,回憶再次如潮水湧來。
若是他能想到,南吟泓會中意花心,他一定會待在漢州城守著花心,哪裡也不去!
或者,如果他沒有那麼多顧慮,直接帶花心回了府,會不會結果又不一樣?
他娶了崔氏,可他心裡想著念著的仍舊是花心。
也真是自大,他明知道花心的脾氣,可仍然做著孤注一擲的賭注。
這場豪賭,輸了自己的心,也輸了花心對她的情誼。
他心如明鏡,花心喜歡過他,甚至是想過要跟他成親生子。
也大概正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他自以為能夠掌控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
輕嘆一聲,撩起袍角,他轉身回屋。
這大半輩子下來了,他也有了一對兒女,楊氏族人們依舊不鹹不淡地生活著。
年輕真好啊,他娶了三任妻子,崔氏與他和離,繼室病死,與現在的妻子,倒也和睦。
也許,這是最適合他的生活吧。
他終是沒有辜負父親,也沒有辜負楊氏族人的期望,正兢兢業業地為振興發展楊氏一族而努力著。
可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望的他,饒是如今步入中年,心中仍然有不少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