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又給自己的茶盞裡填滿一杯茶,淡淡地回應道,“你先前不答應,是因為你不信我有能力做好生意,可你近日聽聞鄭家娘子連夜搬家的事情後,對我的話便有了七八分信任了,這生意自然會成。”
關言風看著花心燦爛天真,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感覺到脊背發涼,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十三歲的少女竟有如此城府,簡直算無遺漏,他在這個少女面前完全是一張白紙,什麼心思都是藏不住的。
可怕,實在是可怕,這張臉底下藏著的究竟是什麼七竅玲瓏的心臟,他一個大男人竟是比不過一個尚未及笄的黃毛丫頭,以後他還怎麼做人。
“這是地契和房契。”心中下定決心,還是從袖袋中掏出了優伶茶館的重要文書。
順伯已經在院內的大箱子中裝好了三百兩的雪花銀,他向著廳堂稟道,“請關公子查驗銀兩。”
自關言風進來以後小院的大門便敞開著,院門外面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上了很多群眾,他們交頭接耳,伸長脖子往院子裡瞧來,街道上也因此被堵得水洩不通。
“姑娘是個爽快的人,想必不會出錯吧。”關言風向著院外瞟了眼,說道。
花心含著淺笑緩緩起身,她輕輕柔柔地說,“關郎君此言差矣,做生意自然得當面鑼對面鼓,若今日馬馬虎虎,那萬一真出了差錯,大家臉上不好看不說,還會彼此心生仇怨,原本是你情我願的買賣,反倒落得埋怨,豈不是得不償失嘛。”
“可我這……”看著那一個大箱子,關言風為難起來。
他只是孤身一人前來,要他一個人去驗收這麼多白銀,這實在是有些措手不及。
“不必煩憂,我已請了外面東城的賬房先生吳先生前來,讓他代為查驗,關郎君就在邊上監督,也免得您受累不是。”花心輕笑一聲,走向門外。
看著花心腰背挺直,瘦瘦小小的背影,關言風心中如五味雜陳一樣,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這個女子真是與眾不同,可她既然有這麼多銀子,為什麼非要從商呢?他一個優伶出身的男兒做起來尚且不易,難不成她真的有自信能夠賺錢嗎?
寒疏帶著吳老先生穿過層層人群,終於走進了院子裡來。
花心施以一禮,恭敬地說道,“煩請老先生代關郎君查收白銀。”
這位城東的吳老先生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他的耿直在漢州城算是出名的,如今請吳老先生來做個見證,應是最公允的,世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關言風也從房間裡走到院子中央,他看著院外的人群一個個頭插著頭,不知道在議論著什麼,眼睛還一直往院子裡瞟,突然之間,他似乎想明白了。
“姑娘請借一步說話。”關言風上前一步,對花心說。
花心抿唇點頭,跟著關言風走了幾步,便聽關言風低聲說道,“姑娘為了一個誤會,如此大費周章,恐怕不值得吧。”
誤會?什麼誤會?
“也罷,請姑娘轉告縣丞大人,我會如他所願,不再參與縣衙公事。”關言風見花心滿臉迷茫,他苦澀地輕嘆一聲,緩緩說。
領會消化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反應過來,可關言風已經轉身回到院子中央去,認真地看吳老先生輕點銀兩,也沒了說話的機會。
所以,祝深和關言風的恩怨不是因為感情糾葛,而是說祝深不想讓關言風參與縣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