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客人,您能告訴我,現在佔據了我孩子身體的高貴靈魂是來自何方嗎?”
聽到這話,我大腦一片空白,我想像過各種與這位母親相會的場景,但一見面就被叫破身份這種可能性,我壓根就沒有想過。
我現在唯一的想法是:“完了,當富二代的幻想破滅了。”
像這樣的豪富之家,會不會也豢養著無數忠誠的死士,只聽女主人一聲令下,我就從此在這世界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汗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我額頭流下。
漢森夫人好整以暇,甚至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也不知道那飲品是不是這個世界的茶。她好像一點也不關心我的答案,只是悠閒地看著我。
相較於她的平靜,我只能報之以渾身顫抖。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喉嚨的乾嚥聲。
尷尬與慌張讓我無言以對。現在我才體會到什麼叫“想尋個地縫鑽進去”的情景。我本來想好的託辭一點也沒有派上用場,在這位外表平靜得像冰塊一樣的婦人面前,我彷彿赤身裸體一樣,所有的秘密都無處藏身。
最終,我還是擠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艱難地開口了:“恐怕我也不能回答您的問題,夫人……”“夫人”這個詞還是第一次從我的嘴裡說出來,因為從前,我根本沒有機會在日常對話中使用過這類的陌生詞彙,我彷彿有一種演戲劇的荒唐感覺。
開了口,感覺稍微好了一點,我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剛要說話。
“不要舔嘴唇,這是個不好的習慣,如果渴了,您可以喝點茶。”漢森夫人突然說道。
我忽然有種被嚴母教訓的感覺。不過喝點水也好,我真的有些渴了,她一說,我還有些餓了。
我走上前,漢森夫人示意我坐下。
我忐忑地坐下。她優雅地為我倒了一盞茶,並用手勢邀請我品嚐一旁邊的茶點。
說起來,這些點心都是我從沒有見過的,一個個做得小巧精緻,顏色格外誘人。我做為一個懂禮貌的人,自然地端起茶,試了試溫度,然後優雅地一飲而盡,然後拿起一塊點心,一口便只剩下小半。
“嗯!”我連連點頭,好吃!這款點心集中了所有我喜歡的特點,甜、香、糯、軟,入口即化,我不再矜持,將剩下的一口扔進嘴裡,別說,一塊點心下肚,原本只是微微有點餓,現在忽然就感覺特別餓。
我急忙用茶水將口中食物送下,然後挨個品嚐起來。
我的想法是,先吃飽了再說,至於別的,最壞的打算不過是死,不過,好歹這副身體也是這女人的兒子吧,就算靈魂換了,肉體也還是,她總歸不能把我人道毀滅了吧。
漢森夫人看到我這副吃相,也不急著要答案,一直善意地幫我補充茶水。
“啊!”終於吃飽了。我忍不住打了個嗝。
俗話說的好:“吃飽了,喝足了,誰說咱也不服了!”
我也吃飽了,看著几面上龍捲風災後一般的狼籍,我稍微地有點不好意思。
我這才抬起頭,看到漢森夫人那充滿智慧與歲月痕跡的眼神一直在關注著我,我羞赧一笑:“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您的問題,我只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來,便發覺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的疑惑與震驚,也亟待有人來為我解答。”
我攤著兩手,示意我也無能為力。我也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近距離地觀察才發現,漢森夫人也可以算得上是難得的大美人了,氣質、樣貌無一不是出類拔萃。
我盯著她,她盯著我,兩人就這麼長時間對視著。
但我還是技不如人,在她的深邃眼神中敗下陣來。我移開眼神,又揀了一塊點心,慢慢地咬著,以此來化解尷尬,只是,如果再尷尬下去,我怕剩下的糕點不夠我化解的。
漢森夫人看著我,並不說話,直到我吃完了手中的點心。
她想了想,然後開口:“我的孩子,阿爾文……”說到這,她停了下來,看看我,見我沒有什麼反應,忽然嘆了一口氣。
我這才反應過來,阿爾文,這是“我”的名字。難怪漢森夫人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