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季鍾淵夫婦來到了教職工辦公室,這裡顧格桑還是比較熟的,之前曠過不少課,都是來這個地方請假的。雖然大多都是大季鍾淵幫她請下來的。
顧格桑敲了敲門,門內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請進。”
門內是一個大的教工桌,上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書籍和各式各樣的桌子,看上去和高中老師辦公室的佈局沒什麼差別。
屋子裡只坐著一個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但聲音聽上去感覺有六十多。這個老師顧格桑不認識。
“您好,我想找一下我們班的班主任。”顧格桑禮貌的說,“我是大一新生,學的是漢語言。”
漢語言專業總共就兩個班,所以只有一個班主任。中年男人想了一下,便明白過來,“你說老邱啊,他這會可能在醫院呢。每週的這個時候他都會過去看上一看。”
“醫院?老師是生病了嗎?”顧格桑急切的問。
“那倒沒有。生病的不是他,是他女兒。唉,還不是因為一年前那破事,摔成了植物人,至今仍昏迷不醒。”中年男人說著輕嘆了口氣。
“是這樣,我們真的找他有事。但是他的電話我還打不通,你知不知道他女兒住在哪個醫院?”
顧格桑的表情看起來特別著急,中年老師頓時相信了她的話。理所應當的把地址告訴了她。
大季鍾淵一路開車,到達醫院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
向護士打聽了一番,兩人一同向著二樓的方向走去。邊走,顧格桑還不甘心的抬頭看看大季鍾淵,“還真被你猜對了,原來曲曲是他的女兒。”
“那是當然。本王說的話什麼時候錯過。”大季鍾淵自信的一笑。
還沒到門口,顧格桑就看到了曲曲的鬼魂。曲曲看到顧格桑先是已經,隨即笑逐顏開,但當看到大季鍾淵的時候,卻被他渾身的氣勢震懾住了,身子微微的發顫,並向後退了幾步。
“曲曲,你不要害怕。我們都不會傷害你的。”顧格桑指了指門,“你為什麼不進去呢?”
女鬼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只是潛意識不希望我進去。總覺得進去會看到什麼不好的東西。”旋即,像反應過來什麼似的,“你剛剛叫我什麼?”
“曲曲啊,”顧格桑答的坦然,“就是你的名字,你連這個也不記得了嗎?”
女鬼偏頭看她,“好像有點印象,也好像沒什麼印象。”
大季鍾淵不慌不忙的倚在牆上看戲,完全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意思。
顧格桑回過頭看他一眼,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話了,又是自己攬的事情就是再難受也要做完,要不就是本王是歷練你之類的話。
顧格桑已經不再是以前膽小怕事的顧格桑了,雖然有時候還是容易被莫名其妙出現的鬼魂嚇破膽。
“其實你並沒有死。”顧格桑指了指門,“門裡面就存放著你的肉身。至於你為什麼要纏著這個人,其實,這個人就是你的父親。”
顧格桑將從護士那裡聽來的,綜合老師和宋蕾的話,總結出了故事的框架聲情並茂的講給她聽,“你之前為了感情的事情跳樓,你的父親很難過,一直守在你身邊。雖然你跳樓沒成功,但是卻傷到了腦子,現在還是植物人的狀態。”
女鬼聽著顧格桑一字一言的訴說,不知怎的,眼淚嘩嘩往下落,顧格桑沒敲門,徑直的推開了門,老教授就支著下巴,看樣子是太困,所以睡著了。
顧格桑複述著樓下護士說的話,“這一年他就算是再忙,每週都必過來一次,為的就是看看她的女兒,陪她女兒說說話。連護士都說你的生命力頑強,就這麼打葡萄糖,硬是活過了一年。只不過,還要多虧了你的父親,定時的來給你做身體康復治療。”
“別說了,我都想起來了。”女鬼飄到自己的身體面前,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插著氧氣罐的自己,泣不成聲。
“我生在一個單親家庭,從小父母就離異了,我一直是被父親扶養的。可是我一直都瞧不起他,我覺得他太窩囊,長得又寒顫。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母親根本就不會走。”女鬼說著吸了吸鼻子。
“上大學的那年,我戀愛了。談了第一個男朋友,他死板又教條,之前那十多年他看我看得特別緊,以至於我一直恨他,恨不得很快離開他。後來他知道了我這個男朋友的事,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和他大鬧一場,最後離開了家。”
她的手輕輕撫上老教授的面龐,但是卻穿了過去。
“我不聽他的勸告,堅持和男人同居。最後還懷上了他的孩子,他卻把我甩了。我覺得沒臉見人,更無法想象他會有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我,於是選擇了自殺。”
聽到這裡,顧格桑總算明白,為什麼曲曲遲遲不敢進這個病房。她是覺得愧疚,她不敢面對自己的父親,也不敢面對自己。
“你這是在逃避。逃避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顧格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