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還沒到,除了那幾個當事人知道今兒其實是精心安排的一場相親會,並沒有別人知道。
待下人引襄城過來,黎士襲跟著哥哥正好被擋在園子裡的樹影之後,他們看得到襄城,襄城卻看不到他們。
高世曼見她今天穿著一身紫色佩素花雲衫,將她襯的高貴又不失活潑,心中很是滿意,於是咧著嘴開玩笑道:“今兒這套衣裳太配你了,瞧把你襯得前凸後翹的!”
那邊男席自在閒聊,除了黎士襲在悄悄打量襄城,並無其他人注目。襄城哪想到黎士襲已經來了,她聽高世曼誇讚自己,於是故意挺了挺胸高傲道:“挺好。”
一語雙關,大有妙趣,引得一眾女客鬨笑不已。
鴻兒見襄城不若平日裝扮,忍不住從大老遠跑過來賣乖:“香香小姨!你今兒好美!”
在高世曼的教導下,這小人兒從不吝誇讚別人。
襄城高興,伸出雙臂將鴻兒抱在懷裡親了兩口道:“鴻兒嘴巴可真甜,那你說說,是你孃親漂亮,還是小姨漂亮?”
這可真是個大難題,男席那邊聽到動靜,都朝這邊望了過來,等著看戲。
黎士襲聽鴻兒叫襄城“香香小姨”,心中便對哥哥當時所說的皇家秘辛信足了十分。他隱在男客之中目不轉睛地盯著襄城,只覺她周身一派高貴氣質,卻又讓人情不自禁覺得她其實活潑又大方,並無寡婦身上那種晦澀氣息。
鴻兒被襄城刁難,卻並不糾結,他轉了轉眼珠兒老實地道:“孃親說她是老貓,香香小姨是老狗!”
高世曼大窘,這是那天她和襄城玩笑的時候說的話,她說自己骨子裡是一隻老貓,只對愛自己的人才有所回應,溫柔時撒撒嬌、必要時耍耍潑,不愛了可以立馬轉身就走;而襄城則是看起來直接又簡單,對喜歡的人熱情爽朗,對不喜的人則呲牙咧嘴,實際上她對身邊愛她的人最為赤誠厚道。
沒想到竟被這小子聽去了。
周圍男男女女初聽了先是一愣,後來看到高世曼和襄城一個臉色微紅,一個面色坦蕩,於是便接二連三地鬨笑起來。
瑞嫻在其他女客中地位最高,她笑嘻嘻地打趣鴻兒:“鴻兒為什麼這樣說啊?”
鴻兒一個三歲小兒,哪能說的清楚這其中的的道道兒,他嘴裡嚷了句“不知道”便又跑去那邊玩了。
瑞嫻不依不饒道:“世曼,你兒子不說,你說。你素來總有奇言妙語,說出來也好讓大家長長見識。”
高世曼餘光瞧著那黎士襲坐那邊往這邊直瞧,她有意給襄城抬樁,想了想便笑道:“這不過是我跟襄城的玩笑話兒罷了,卻是被這小子偷聽了去。”
她上前捧著襄城的臉用力一擠,襄城的臉被擠成一團,樣子甚為滑稽可愛,她嗯嗯抗議,卻並不掙脫,逗得大家又笑。高世曼適時鬆開手笑道:“襄城貴為公主,卻毫無奢驕之氣,她待人誠摯、善良,性情如狗,是有此說。”
在座眾人大都瞭解高世曼說話並不忌葷素,聽了她這話忍不住暗自認同。只有黎士亮兄弟愕然,堂堂一國公主,竟被形容成狗,實是荒唐。正怔忡間,突聽齊王無可奈何苦笑:“世曼總能出人意表”,秦二亦在一旁點頭稱是。
兄弟二人的從眾心理莫名其妙便冒了出來,他們開始重新審視高世曼和襄城,若有所思。
眾人都坐下說笑,襄城方才發現黎士襲已然來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迅速便恢復了正常。沈立行將鴻兒叫過來,沒多大會兒,黎士襲便被鴻兒順利纏上,他不得已被拉入孩子群中,與他們打的火熱。
高世曼趁給鴻兒擦汗的當兒給他面授機宜,不多時,鴻兒便又來纏著襄城加入孩子們的遊戲,襄城還沒來得及猶疑,高世曼已扯著她推道:“去,幫我看著他們。”
一切都是這麼水到渠成。襄城與黎士襲帶著孩子們滿園子跑,兩人又互相加深了認識。
高世曼則趁機跑到黎士亮跟前問東問西,誓要將他弟弟的老底打探個清清楚楚。至此大家方意識到今兒的聚會乃是別有目的。沈立行和李陵他們則在一旁閒說最近朝中發生的大事。
原來六詔異動,洋瓜州刺史遇襲重傷,導致各部互相猜疑,進發引發大規模暴爛,隱有危及大夏中央集權的趨勢。
歷來這種遠離中央政權的勢力就容易離心,何況六詔各刺史世襲罔替,其東邊的東箕國也如孤膽懸浮於大夏版圖之外,其地處暑溼、又多障氣毒霧,射工蛇蟲之害,無所不有。
六詔如此下去,只怕遲早也如東箕國一般脫離本土。雖說不指望六詔納賦強國,但是版圖的完整性卻不容有人破壞。
高世曼聽得認真,到晚間方尋沈立行細問。
沈立行笑她:“今兒不是主要為襄城公主相親來的嗎,你怎麼反倒問起這些事來了?”
“他們倆的事情應是用不著我操心了,襄城若是滿意,自會回宮向皇上請命,好歹也是人家父女之事,我們別摻和好了。”
“這會兒又說別摻和了,之前是誰瞎積極?”沈立行笑她。
“不行啊?”她上前摟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前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