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找到了,我讓老哥去接了。”
“她確實越來越胡鬧了,等她回來我會好好管教的。”
醒神寺裡,燭光閃爍,源稚女和上杉越對立而坐,面前的桌子上點著一個炭火爐子,爐上放著一把關西鐵壺。
鐵壺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蓮般有無數頓刺,下半截雕刻著四面長鼻子的鴉天狗,張開雙翼飛翔在流雲火焰中。
水即將沸騰,微風吹過,火把爐底燒得通紅,鴉天狗的臉和羽翼邊緣翻出瑩瑩的火光,壺中的水咕咕作響。
在這麼高的地方能直接眺望到東京灣的海面,雨已經停了,烏雲被風吹散露出一角明亮的月,清冷的月光下,海面上波光粼粼。
“校長還沒醒嗎?”源稚女問。
“還沒有。”上杉越說,專心的看著面前的水:“等他醒了,你想怎麼處置?”
“先關著吧。”源稚女說,語氣有些不確定:“別讓他出去搗亂。”
老實說,關於昂熱的處理,源稚女其實也還沒想好。
以她的想法自然是直接強行喚醒沉睡的李霧月,然後趁他來不及做繭殺了吃掉,就像對付貝希摩斯那樣。
但弗裡嘉有別的想法,她認為可以用李霧月引出奧丁,反正只要確認了李霧月在昂熱身上,就什麼時候殺都不急。
源稚女倒是無所謂,弗裡嘉這麼說了,她也就聽了,畢竟倆人現在還是合作關係,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更何況比起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李霧月,她還是對利維坦更感興趣。
利維坦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就好像她對貝希摩斯毫不在意,根本沒有被吸引,只是派了只魚來看看情況。
源稚女甚至一度懷疑,龍王雙生子之間是否有那麼深的羈絆?也許利維坦仍然記恨當年貝希摩斯的背叛呢?
不過對此,弗裡嘉表現的很自信,她以為利維坦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已經來了日本。
她那自信的態度,甚至讓源稚女覺得她知道些什麼,或者像以往的模擬器一樣,已經看到了結局或者未來。
但是她並不準備告訴源稚女。
說是本體,但源稚女目前對弗裡嘉還真沒辦法,雖然弗裡嘉奈何不了她,但她也無法逼迫這個神秘的女人。
又是懷念模擬器的一天,模擬器雖然呆板,但好歹沒這麼多花花心思,果然只有死去的夥伴才是好夥伴。
不過源稚女同樣有想法沒有直說,暫時找不到利維坦,那就想法子幹掉弗裡嘉好了。
畢竟弗裡嘉總是這也不說那也不說,這不讓幹那也不讓幹,這麼不聽話的殘魂留著幹什麼?等著被她奪舍麼?
所以有沒有一種辦法,既能幹掉弗裡嘉,又能將她的一切權與力據為己有呢,反正只要能充分利用夥伴的一切,對夥伴就不算辜負了吧。
源稚女思考著,但沒思考出個結果。
在龍族的歷史上,能殺死那位白色皇帝的,只有黑色的皇帝,但現在黑色的皇帝死了,所以諾頓和小魔鬼才會那樣抗拒弗裡嘉的甦醒。
因為他們誰都清楚,在這個沒有黑色皇帝的時代,白王一旦甦醒,他們將根本無法處理。
所以他們一再警告源稚女,讓她不要靠近那片神國,可她還是去了,於是,弗裡嘉甦醒了。
如果繼續按照弗裡嘉的安排行走,大機率自己會被吞噬吧?源稚女漫無目的的想著,白王只剩下精神沒有軀體,而當今這個世界上,最適合白王的軀體,大概就是她的身體了,她心知肚明。
不管她是不是本體,源稚女都不相信這個號稱殘念的弗裡嘉會無私奉獻自己,說什麼融合了源稚女就能獲得一切,那到時候活下來的還是她嗎?
諾頓之前一直在提醒她,老唐的例子也歷歷在目,小魔鬼更是多番暗示,源稚女其實心裡也有數,她只是想不到該怎麼把這個藏在她身體裡的玩意兒抓出來殺了。
找諾頓肯定不行,層次差的太多,他至今甚至還沒有察覺到弗裡嘉已經醒了。
看來得去一趟牛郎店了,去見見那個衰仔,看看能不能順便得到那隻魔鬼的提示,反正想讓弗裡嘉死的,絕不止她一人,
想到這,源稚女抬起頭說:“我得出去一趟。”
老人愣了一下,遲疑道:“要出去做什麼?你不在這裡坐鎮嗎?”
水沸了,他正在用茶筅輕輕攪拌茶水,手法輕靈,麻布和服的大袖在微風中飛揚,便如琴師在風中彈奏,無聲的琴曲如汪洋大海般四溢。
最終,他從腰間掏出古帛紗墊著茶碗,將冒著熱氣的碧綠茶水推到了源稚女面前。